“莘阳君……”王太后悄无声息地笑笑。
子暾蹙了蹙眉:“母后可是不信莘阳君有辅政之才么?”他走至母亲身边:“莘阳君五岁能诗,七岁作赋,十六岁出使芑国,以己之力成功化解了一场战争。且品性高洁,有圣人之风,隐居幽篁山时,将每年俸禄采邑所得皆赐予灾民贫家,自己箪食瓢饮度日,人莫不称贤。”
王太后默不作声,子暾倒是越说越兴起:“母后听说了么?樗国人私下称莘阳君为‘云中君’。云能化雨,雨润山川,这是将他比作云神!据说早年樗国大旱,十月不雨,莘阳君自己请命出城祈雨,仪式才毕,雨就下了起来……”
这时有风吹进,间有潮湿的味道,子暾大感惊喜,疾步走出大殿,凭栏仰首望天,再转身对母亲道:“看,他真是云中君呢!刚回来就给洺城带来一场及时雨……”
王太后忽地大咳起来,一手引袖掩口,一手抚胸,咳得辛苦,眉头也紧锁。
子暾惊惶地奔回,连声问:“母后怎么了?”手忙脚乱地指挥人取药寻医,待药汤取回,又一下接过,一勺一勺亲手喂母亲服下。
药汤的暖意化入体内,起初的不适感随之消散,王太后闭目仰靠在椅中,气息亦逐渐平复。
“母后,你好些了么?”
听见这声音,王太后睁开眼睛,那一瞬眼前景象有初醒般的模糊感,继而沉淀出一个十七岁少年的身影,华丽而含愁的身影,在微笑之前,他努力展开微蹙的眉,温和地问:“现在好些了么?”
恍惚间,一切悄然改变,她仿佛身处多年前的樗国旧宫,薄绸轻纱帷幕重重的宫室锁住暗淡的光线,稀薄的空气中飘浮着瑞脑香,一位气息奄奄的美人躺在凤榻之中,像一泊即将消融的冰雪。
而他,那美如光线的少年,带着含愁的微笑问病中的美人:“母亲,你好些了么……现在好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