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慎妃也惊呆了,木然立着也不动,而柔福又奋力挥动铁锄朝女奚烈国禄击去。但此番女奚烈国禄早有准备,两三下就化解了她的攻势,夺过铁锄远远抛开,抓住柔福一边怒骂一边撕扯她的衣服。
柔福亦大骂着反抗,挣扎着又抓又咬,但眼见不支,身上衣服也被扯开不少。
此时忽有一紫衣人乘马驰来,于马上扬手挥鞭,对准女奚烈国禄后脑就是一击。女奚烈国禄吃痛倒在地上,正欲咒骂,但抬眼一看紫衣人顿时便气馁,讷讷唤道:“盖天大王……”
那盖天大王怒斥道:“这是将要献给郎主的处女帝姬,你也敢碰?”
女奚烈国禄忿忿嘀咕:“二太子不也私纳了好几名帝姬了么?”
盖天大王越发恼怒,掣剑下马,指着女奚烈国禄骂道:“你本是一无赖,二太子待你不薄,才升你为千户。今你调戏妇人、稽缓行程在先,诋毁二太子于后,罪在不赦!”
随即挺剑一刺,直透女奚烈国禄胸口,再拔出又连砍几剑,待他气绝再无任何反应,才唤来身后兵卒,投尸于河。
柔福与朱慎妃被他送回队列中。朱慎妃对柔福大为感激,频频向宫眷们夸赞她有胆识,韦氏听了但觉万分羞愧,整日都低着头不敢看她们。
心中一直难受,待到了晚上,众人都睡着了,韦氏才起身至静处啜泣。侍婢杨氏察觉后跟来,为她披一件衣服,轻声劝道:“娘娘还是回去歇息罢,如此被金人见了只怕不妥。”
韦氏黯然唤她名字:“香奴,我不是故意不救她……我只是害怕……”
杨氏点头,安慰道:“奴婢知道。以娘娘之力哪能救得了朱慎妃,柔福帝姬此举也是以卵击石,若非盖天大王赶到,不知会有何等下场。娘娘还要等着回去见九殿下,懂得惜命是应该的。”
7宗贤
此后韦氏一行人由盖天大王完颜宗贤亲自押送。此前金主下旨,命尽快将康王母韦氏、康王妃邢氏及几位重要的王妃先遣入京禁押,所以宗贤命部分体弱乏力的宫眷乘牛车,其余的能骑马的皆骑马,以加快行程。韦氏获准乘牛车,便携了邢氏的手,欲与她同乘。邢氏上车时弯腰,所着的宽大外服衣襟顺势一飘,宗贤无意间回首,注意到她腹部明显隆起,眉头便皱了皱。
他直直地朝邢氏走去,邢氏立时一惊,捏紧韦氏的手。
韦氏此刻的脸亦苍白如纸,心下暗暗叫苦。
邢氏已怀孕五六月。众宋女入寨之初,金帅府便下令,已有身孕的要听医官下药打胎。那时邢氏束腰穿宽身衣服仔细掩饰,韦氏等人也帮她瞒过了医官,所以能将胎儿保到现在。无奈如今她腹部越来越大,再要遮掩已很难。
宗贤走到邢氏面前,猛地伸手一扯,便扯开了她的外服。盯着她的腰腹看了看,就冷面一指近处的一匹马,道:“去骑马。”
邢氏是大家闺秀,从小娇养于闺中,连路都很少走,更遑论骑马。不免惊惧,跪于宗贤足下求他许她乘牛车或步行。但宗贤不理,再命两遍,见她仍不肯动,遂叫来两名士兵,硬把邢氏架上了马。
马上的邢氏拉着缰绳俯身紧贴马背,不住战栗。宗贤执鞭走到马后,手起鞭落,那马嘶鸣一声,即刻扬蹄狂奔。邢氏无法驭马,不等马奔出十余丈已被颠下马背,重重地摔在地上。
韦氏与杨氏忙跑过去将她扶起,只见她早已晕厥,而身下已是一片血泊。
因邢氏流产,宗贤才同意在医官为她稍作处理后让她与韦氏一同乘牛车。过了数时辰邢氏醒转,睁着一双黯淡的眸子茫然向上看了车棚许久,才似骤然清醒,一手焦急地抚腹部,一手抓紧身旁韦氏的手臂,颤声问:“我的孩子呢?”
韦氏大恸,想起她小产下的那个男胎,不知如何作答,惟有任眼泪一连串地滴落。
邢氏顿时失声悲泣,支身起来搂紧韦氏,哭道:“娘啊娘,我的孩子没有了!九哥的孩子没有了……”
婆媳二人相拥而泣,牛车嘎哑向北行,碾碎悲声一地。
邢氏的苦难并未就此结束。待她身体好转后,宗贤强占了她。邢氏痛不欲生,曾投河自尽,但被金兵救上,宗贤威胁说再自尽就把跟她沾亲带故的宫眷全杀掉,邢氏才安静下来,呆呆地继续北上,每日以泪洗面。
此后的两月就韦氏而言过得倒相对平静。她已人到中年,容貌本来在赵佶的妃子中就不算出众,如今跟身边那几位年轻王妃相比更显得人老珠黄,她又刻意不仔细梳洗,常蓬头垢面,所以宗贤等人这期间倒不曾拿正眼瞧她。
到了六月,天气炎热,金右副元帅宗望回京途中以冷水洗浴,当晚就感觉不适,躺了几日仍不见好。金主完颜晟得讯后亲命宫中医官乘快马赶来为他治疗,未料病情非但不减还越发严重,不消数日便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