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淡淡牵出一点笑意,又问:“如果我看不见你呢?”
刘韵奴道:“我会默默为官家料理好膳食,这些食品若能令官家愉悦,便等于官家感受到了我的心意,就算官家看不见我,我也是开心的。”
赵佶又问:“如果我对别的女子好,忽视你,冷落你呢?”
刘韵奴道:“官家喜欢别的女子,必然是她们有我没有的优点,我也会像官家一样欣赏她们,喜欢她们。如果能学会她们的优点自然是好,如果学不会,我也会努力让明天的我比今天好,那么官家再见我,或许不会再觉碍眼罢。”
赵佶笑意加深,问话的声音也柔和许多:“如果我让你做你职责以外的事呢?”
刘韵奴诚恳作答:“听从官家的话,就是我的职责,万事皆可,何分内外?”
赵佶俯身,托起她下巴,仔细端详她柔美秀气,带着可怜兮兮神情的小脸,微笑着提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有个人对你比我对你好,我许你出宫,你会跟他走么?”
刘韵奴决然摇头,轻声道:“对我来说,天地间惟有官家一人,我只见官家,哪会再遇他人。”
赵佶满意地放开她,看看她背上伤痕以及被冻得通红的裸足,不由流露怜惜之意,吩咐侍女取来一件衣裳,亲自披在刘韵奴肩上,命人扶她回去疗伤。
翌日,他向皇后提议,迁掌膳刘韵奴为典膳。从此赵佶常让刘韵奴相随左右,赐予阁分,有如蕙罗当初情形,而对蕙罗倒减少了宣召次数和相处时间,往往只是晨昏梳洗时见,临帖同游之类很少再提。
蕙罗由此拾回原本相对平静的生活,没有太多人奉承,也几乎没人再明里暗里地使坏,她倒是感觉松了口气,开始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司饰司事务中去。
而刘韵奴继承了蕙罗的荣光,也延续了她形同宠姬的命运,为后宫之人妒忌,何况她请罪那日的言行尤其惹人非议,渐成宫中笑柄。刘韵奴原本性情温和,亦不善与人争斗,听见风言风语,也只得默默忍受,虽有赵佶关爱,日子也过得不甚舒心。
(待续)
72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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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韵奴见赵佶素喜翰墨,闲时自己也学着临帖。赵佶见状,也曾教她,只是韵奴在书画上灵气和悟性不如蕙罗,赵佶教了几次,见她进步不大,慢慢没了耐心,告诉她在这方面不必花太多时间,对女子来说,烹饪女红等做好了也是不错的。
韵奴敏感多思,听了难受,却暗暗下了决心要把字练好。便私下来找蕙罗,请蕙罗教她习字。
蕙罗推辞道:“我这些年练字的时间不多,也是不久前才认真临帖,实在无能力教你。”
韵奴道:“姐姐的字写得比我好多了,随意教教即可,我若能学到两三分便心满意足了。”
蕙罗仍不答应:“你当真要学,一定要一开始就拜有功底之人为师,别胡乱跟我这样的人胡写,坏了根基,反而影响日后长进。”
韵奴问:“那姐姐知道宫里谁的字好么?”
蕙罗首先想起的是郑滢,她书画皆佳,在宫中女子里首屈一指,但蕙罗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一则郑滢身份高于韵奴,如今又有孕,韵奴不便开口拜师,二则郑滢也不见得会待见韵奴,韵奴去找她虽然她必会客气应对,但到底会如何待她却难以预料。
蕙罗斟酌须臾,另推荐了一人:“你去问问典簿张玥。”
典簿是尚宫下属,掌宫人俸赐出纳,蕙罗见过多次张玥写的字,显然是练了多年的,楷书、行糙都很漂亮。
韵奴道谢,临走前又握着蕙罗的手推心置腹地道:“多亏当日姐姐帮我出主意,渡过难关,我才能有今日,对姐姐我一直是万分感激的。官家一向器重姐姐,如今你们或有误会,才稍有疏离,但姐姐放心,若有机会,我必为姐姐说话……”
“这倒不必。”蕙罗打断她,道,“如今情形于我并非坏事,你无须为我多虑,服侍好官家就好。”
刘韵奴去找张玥,请她教其习字,张玥也慡快答应,从此天天教韵奴,韵奴学得尽心尽力,月余已颇见成效,赵佶再见她习作,也有几分惊喜,问她如何能在短期内有此进步,韵奴倒也不隐瞒,将拜典簿张玥为师之事如实说出。赵佶命张玥带其作品来福宁殿,一观之下亦十分赞赏,又见张玥眉目清秀,气质不凡,对她好感倍增,自此也频频召见她,常与她交流翰墨心得。
一次赵佶在一幅工致富丽的画上题字作楷书,写罢对张玥道:“配这样的画字不宜用糙书,但我作楷书,露锋过多,有失圆润,总不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