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有旨,谁都不得进殿打搅。您便放过小人一条生路,莫要进去了。”上书房门口,?守门的内侍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脸,面容愁苦地哀求道。
心中更是苦闷不已,?都说这位小公主在外骄纵,可对他们这些内侍却是平易近人的紧,?怎的今日一见,?跟传闻中的仿佛大相庭径呢?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莫要说平易近人了,?光是看一眼他便两股战战,恨不得这接给这位主子跪下求她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圣上的旨意,?他们更加不敢违抗。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得罪公主来得更安全一些。
赵曦月目光微垂,?仿佛没有瞧见二人哀求的模样,?低声道:“让开。”
她说得温和,?态度却是强硬地很,?摆明了非见不可。
守在门口的两名内侍不由更加头疼,明明前几日这位公主殿下听他们说完便会打道回府,今日怎地一改常态了。
却又不敢得罪这位被圣上放在心尖尖上宠的小公主,只得继续连声告饶:“求殿下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半个月前,?建德帝下旨御驾亲征,?指二皇子赵曦正随驾,四皇子赵曦仁暂代国事,六皇子赵曦珏协理。此令一出,朝堂内外哗然一片。
自先祖打下大夏江山之后,已有四十余年不曾发生过当朝国君御驾亲征的事了。一时间,?上谏劝阻的折子不计其数,可这些折子不是被驳回便是留中不发,圣上亲征一事便成了板上钉钉,再无反驳余地。
而这半个月里,赵曦月每天都会来求见建德帝一次,也都被“圣上事务繁重”这样的理由给劝回去了。她知道那是她家父皇怕她生气,所以每回都乖乖回去,等着父皇召见她的那一日。
可如今距离出征不过五天,她万不能再继续等下去,说什么也要在父皇出征之前见上一面。
赵曦月眼睑微抬,目光平和地落在对面二人身上,连嘴角的笑意都更深了一些,言简意赅:“让开。”
虽然说出的话语和片刻前所说的一模一样,可眼下的这两个字却像是有雷霆万钧之势,压得二人喘不过气来,最终哆嗦着跪在对方身前,连告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这二人竟是如此认死理的性子,赵曦月柳眉微蹙,心中明白这是她家父皇知道她从不苛责宫中奴婢故意使下的绊子,就是不想让自己进去罢了。
念头一转,珍珠似的泪珠已挂在了长睫之上,仿佛方才那个威严端肃的公主殿下是众人的错觉一般,赵曦月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低低啜泣道:“儿臣不过是连日未见父皇,担心父皇的身子,没想到父皇连见儿臣一面都不愿。一定是儿臣做错了什么惹了父皇厌烦,叫父皇不喜儿臣了。”
说话间,晶莹的泪珠儿顺着眼角扑扑地往下落,挂在粉腮上我见犹怜,“父皇厌烦儿臣也不要紧,儿臣只盼着父皇莫要气坏了身子,否则便是儿臣的大不孝了……”
哭着哭着,身子也跟着往旁边倒,惊得一旁伺候的人赶忙唤着“殿下”围上前去,却见公主殿下倒在自家侍女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俨然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这厢赵曦月趴在青佩怀里正哭着,那边立刻便有一名内侍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殿下,是圣上身边的胡公公。”青佩飞快地睃了一眼,覆在赵曦月耳边低声道。
赵曦月的哭声立时小了一半。
胡公公也不急,打发了围成一圈的人,这才冲赵曦月请安道:“老奴见过殿下。”
赵曦月这才抬起一张泪眼婆娑的小脸,扁着嘴角委委屈屈地回道:“胡公公多礼了,是不是父皇让您来赶康乐走的,您告诉父皇康乐这就走……”
“哎哟!殿下这话可严重了,老奴哪敢啊!”话还没说完,便被胡公公一声略带夸张的惊呼给打断了,“陛下喜欢您还来不及,怎会赶殿下您走呢。”
赵曦月心中一喜,脸上却还是一副委屈模样:“真的?”
“自然是真的。”胡公公笑得眉眼弯弯,反手指了指前头那扇半合的大门,笑道,“殿下快擦擦眼泪,陛下有请。”
所以说,他们赵家人在吃软不吃硬这件事上,这可谓是一脉相承。
赵曦月暗自腹诽了一句,扶着青佩的手起身去侧殿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次由胡公公引着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内殿。
不似殿外的冷清,殿内确实人来人往,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建德帝此番出行要用的物什。而此番出行的正主,正坐在书案前看着一本奏折。
胡公公轻咳一声,上前笑道:“陛下,康乐公主来给您请安了。”说罢,还不忘给赵曦月使了个眼色。
赵曦月眨眨眼,万分乖巧地行礼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建德帝长叹一声,到底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无奈道:“少同朕卖乖,若真听话,就该好好回宫去等着朕回来。”话虽如此,却还是遣退了左右,准备好好同自家小女儿说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