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青佩呢?行露呢?六哥呢?为什么他们都不在?
这里是什么地方?
梦中的景象逐渐崩塌,?她惶惶不安地坠入一片漆黑之中,不论往哪里逃都逃不脱这如影随形的黑暗。她的身后仿佛有人正在看她,那人身穿玉蟒长袍,目光平静而又深邃。
她越来越害怕,只得不停逃窜。忽然间,?脚下猛然踩空,吓得她双眼紧闭不敢多看。直到有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她才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谢蕴眉目含笑,眸光温柔地望着自己,薄唇微启——
“殿下,该起床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
“殿下,殿下?”青佩站在赵曦月的床前,一手撩开床帐,一手轻轻推了一下蜷成一团的被子。
被子底下的人缓缓蠕动了两下,随后又没了动静。
“殿下,该起身了。您昨夜还说今日要早些起来向太后娘娘请安的,再不起,就要错过请安的时候了。”青佩不敢直接上手将人的被子掀了,只好又推了推那团往床内挪动了几寸的“团子”,锲而不舍地说到。
“团子”微动了一下,自被子中抽出了一条玉臂,修长的手指比了一个一的动作,软地不成调子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了出来,有些闷,“一刻钟,我就睡一刻钟。”
说罢,手臂就着抬起的角度直直地落了下去,在青佩有些无语的目光中飞快地缩回到了被子里。
青佩站在床头,深吸了口气,气沉丹田:“殿下!该起了!”
受了惊的“团子”猛地抖了一下,蒙住脑袋的被子缓缓往下拉了几许,露出一只睡眼惺忪的眼睛来:“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您还说要在辰时之前到正殿给太后娘娘请安呢。”对上那只透着三分睡意三分迷茫的眸子,青佩无奈笑道。
这两年皇帝和太后对公主纵地愈发狠了,几乎到了要月亮不给星星的地步。纵地她家公主越来越娇气,也越来越散漫,懒洋洋地总想往床上倒。
赵曦月眨了眨有些迷茫的眸子,记忆归拢,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昨日说过的话了。一手抱着软枕揉着眼角,一手掀被坐起,伸直手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手臂落下,又开始两眼发直地盯着前头的床帐发呆。
她昨日刚入了一本新书,看到接近丑时才熄灯睡下。可刚合上眼没多久,就听见了青佩唤自己起来的声音,这会只觉得眼皮直打架,恨不得倒头再睡上几个时辰。
青佩正将垂落的床帐勾起,召小宫女端了净脸的热汤,一回身就瞧见赵曦月这么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一侧精致的锁骨与大半的肩头,透着粉的嫩肤仿佛沁了水,吹弹可破。
自打今年开了春,赵曦月就同一朵将开未开的牡丹花一般,处处透着含苞欲放的娇艳。饶是青佩这样日日伺候赵曦月的人,见着这番景象都忍不住微红了脸,上前为她拉好了衣领,轻声笑道:“殿下这是还没睡醒。”
赵曦月回过神,揉着眼角打了个哈欠:“本宫昨夜好像做了个梦,”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由着青佩将自己扶起,“可就是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了。”
青佩低声笑道:“梦大多都光怪陆离地,殿下不记得了也不奇怪。”
赵曦月“唔”了一声,“大概吧。”
没被扶住的手却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直到那股凝滞在胸前的郁气尽数散了,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青佩,今年内务府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振作了精神,赵曦月侧过脸,笑嘻嘻朝正服侍自己穿衣的青佩问道。
青佩正半蹲在她身后为她束腰带,听见这话头也不抬地说到:“和往年差不多,新打造的首饰,新制的衣服,还有各色补品,都送了不少过来。”忍不住笑道,“当年您为六殿下操办的那场生辰宴,连圣上都说办得好。内务府这两年是铆足了劲给殿下备礼,就想听您夸一句好,偏每次都备不下什么新……听说内务府的大人们还闹上火,嘴角冒了好几颗火泡呢。”
赵曦月张开手臂由着青佩伺候自己穿衣,得空又打了个哈欠,叹息着摇了摇头:“本宫这样聪明伶俐的姑娘普天下都难找了,你带个话给内务府,叫他们别想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知道了,奴婢回头就差人将您的意思送过去。”青佩笑着应了。
今日是三月十九,也是赵曦月十三岁的生辰。
从太后处出来,已是辰时末刻的事情了。赵曦月眯着眼睛看了看高悬在天空之中的太阳,想了想,领着青佩往上书房的方向去了。
如今赵曦珏还差四个月便能去上书房听政了,却因有封寒的推荐,自今年年节之后,赵曦珏已跟着封寒一同开始出入上书房。偌大的畅书阁,只剩她一个人还需要念书。
可谁叫她年纪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