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病中还要人照应,夜里我便宿在宣室殿里。

第二日,将刘君宇的话说给苏恒,他并不当一回事。只命薄绍之、顾少卿协助楚平处置此事。

用过早膳,太医来诊断,想是看出了什么,切切叮咛他病中要“清心寡欲”的静养。

我只垂了头不说话,苏恒勾了唇角笑而不言,一群太医眉心便有些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腹诽着退下去商量方子。

一时内室里只剩我与他两个人。

我上前扶他躺下,他拉了我的手,道:“坐着说会儿话。”

我便给他垫上隐囊。手从他背后环过去的时候,面颊不觉便蹭到他唇上。他低低的笑出声来。

我说:“别闹。”

他笑道:“嗯……”大约也有些尴尬了,便垂眸不语。

垫好了隐囊,再给他拉上毯子。我这边无事可做了,他便握了我的手。

白日里,殿内厚重的帐幔悉数系上流苏,用金钩挽起来。宣室殿门窗高大,此刻便也尤其的亮堂。夜间相对,还可藏得住心事,此刻却一颦一笑都瞒不过人的。

我便只垂着头,等他说话。

他一时也没有开口。空气里光尘静静的浮动。

他思忖了很久,才说:“朕做错了很多事,你心里……你心里是不是还怨我?”

若我说“不怨”,只怕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这一件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想了想,便说“被废之后,也曾经怨过。不止怨过,也恨过、念过、懊悔过。最难过的时候,总是想,若是不曾与你相遇、相识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