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只说,有些事还没追究清楚,不着急。
苏恒知道,将沈含章废掉了,再去追究先前发生了什么,已经晚了。
只是若不弄明白他和沈含章究竟为何走到了这一步,他不甘心。
他与沈含章之间很多龃龉都只是阴差阳错,点点滴滴。他们之间的裂隙并不是被谁一刀破开,而是天长日久侵蚀消磨,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不可弥合了。所以查不出太多。
但还是能查出,他们之间确实有人作梗。
“也许陛下还不知道,小公主也曾彻夜高烧。”苏恒向红叶求证时,红叶说,“小姐去宣太医,然而太医院空无一人。去宣室殿求陛下,却被拦在殿外——但想来就算进去,也见不着陛下吧。听说陛下正在长信殿里照料刘美人。”
“小公主差点便活不了……陛下,小姐总是嘴上说着绝情,心里却牵牵绕绕。她这个人,办事快刀斩麻,做人却最是牵泥带水。也直到小公主出了事,她才总算心灰意冷了。”
“小姐已过上安稳日子,便不爱去想那些伤心伤神的往事。她不加辩解,但奴婢还是觉得,世上哪有尽得便宜的事?有些事,还是大家说出来,都明白得好。”
“小姐确实求到了两份药。然而第一碗煎好了,小姐去接时,奉药的宫女失手给打翻了。便将另一份也煎了。小公主这厢才有些起色,刘碧君便来讨药。小姐说得清清楚楚,已经没了,她却不走,非要跪在殿前哭。哭给谁看呢?小公主病时,娘娘日夜抱着她,片刻也不敢离开。刘碧君一样是当娘的,怎么就有这么份闲情呢?”
“她没求着药,她儿子不也好了吗?好了便好了,说什么是椒房殿里宫女不忍,偷了药给她。那宫女偏又跳了湖,说是被娘娘逼死……陛下,这真叫人百口莫辩。跳湖的宫女便是那日打翻汤药的,人赃俱灭,奴婢拿不出证据。然而刘碧君那边有十三名太医会诊,她却非去找娘娘求药,想必是有什么缘故。陛下真心去问,总是能问出个丁卯的。”
刘碧君与沈含章是不同的。
若苏恒拿这些诛心的话去问沈含章,沈含章必然不屑解释——她一向持身端正,问心无愧。信奉的是清者自清。若她懂得人心惟危,只怕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