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不过去,叫了府上家奴去训话。而后一个家奴出面,轻松就将表嫂的家人吓得战战兢兢,再不敢妄为。表哥身为邯郸王孙,却连家奴能做的事都做不成,可见庸弱。
但母亲还是说:“远儿是个不合群的,但大约再没有谁比他更本心真切的了。”
舅舅出征匈奴前,也曾托我为他再寻一门好亲。彼时陇西名门刚刚归顺苏恒,连平阳也嫁给了李游,我想着,就让他从周、李两家挑一个淑媛娶了。一来也算是门当户对,而来也便于日后经营富贵。
那日表哥是如何回绝我的?
似乎是……“等父亲回来做主。阿贞,等父亲回来,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想来那个时候他便已料到了什么。
自然,舅舅没有回来,我也再没有见过表哥——只怕当日我取笑他的时候,他正在心里恨我薄情无知。
这几年间也许并不是他不能见我,而是不愿见我。
我心里忐忑着,便有些坐不住。
然而越是坐不住时,便越觉得椒房殿空旷而冷寂。雕窗榧案,白玉明珠,镜中倒影的繁华,香炉里腾起的芬芳,一时竟都虚渺了。四面伺候的宫娥们晚霞似的纱衣飘若浮云,红叶在我耳边的低语一时也像回声一般空荡。
我抬手扶了额头。手指冰冷而额上滚烫。微微有些头晕。
谒者令进来通禀的时候,才终于又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