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这原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她却不肯在母亲跟前说。便有些迟疑的问道:“葡萄酒……是当年舅舅送的?”
嫂子面上白得厉害,道:“我只是怕母亲听了多心……”
我身上已经有些抖。
嫂子病得最重的那一回,是在五年前的冬天。
戾帝在那一年刎颈自尽,大患已除,朝局终于稍稍稳定下来。长安便有一种庆功的氛围。我记得当初苏恒五天里就有三天是醉着回来的,我拿道理、大义来劝他都没有用。一怒之下,便当了他的面,也灌下半坛子糯米烧酒去。大概我酒疯撒得有些厉害,吓到了他。之后好几日,苏恒提到喝酒就头晕脑胀,终于再没醉过了。
苏恒都会被灌醉,哥哥自然更逃不了。嫂子也没少操心,便有样学样,也如法炮制了一遭。谁知反而把自己折腾得一病不起。
她身子弱,时常莫名其妙就病一场。何况又喝了那么多酒,因此那一回并没人觉得蹊跷。
但如果第二回也还是因为那种酒,只怕事实也就是如此了。
我身上抖得渐渐控制不住,嫂子轻轻的握着我的手,泪水成串落下来,道:“……可知美酒伤身,你也不要再喝了。”
——我已经喝过了。
那日哥哥送了葡萄酒酒来,我尝了一杯,觉得酒味略显淡薄,便命人在海棠树下埋了,想藏段时日再喝。谁知之后一病便几个月,渐渐就将此事给忘了。
从沁园出来,日光有些晃眼,眼前景物一阵阵的模糊。
我不信舅舅会送毒酒给哥哥。
中原葡萄美酒是难得的。定然是有人送了舅舅,舅舅知道我和哥哥爱喝,才转赠的。
那酒原本要毒杀的,是舅舅。
我不过喝了一盏,便病弱到现在,嫂子也不过喝了两杯,就差点被夺去性命。若换做舅舅,只怕一整坛酒也不够他一回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