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几乎恨我欲我死,半步也不踏进椒房殿。我那时身子更弱些,又怀了婉清,几乎起不来床。他却在谋划着要将韶儿给刘君宇教导,又无故要为刘碧君晋位。朝中上下人人皆知,苏恒已对我绝情,只怕很难再容下我了。

周赐说,新不如故。那时苏恒却显然要为了新欢,将糟糠之妻逐下堂去。

周赐虽然屡屡危难时相助,然而到底比不得哥哥和楚平这些从头到尾追随苏恒的人,何况陇西周家是在戾帝事败之后才依附苏恒。等苏恒立稳了足,势必要剪除周李两家的势力。周赐所能让苏恒刮目相看的,好令他免于秋后算账的,不过是“贫贱之交”四个字。

然而当一个人连糟糠之妻都容不下时,你如何敢信他对贫贱之交的诚意?

周赐想必正是认清了这一点,才会抽身而去。

不过那个时候,苏恒疑心我要杀他,只是想废掉我,也不算绝情。

真正可怕的,是那个刺杀苏恒,又嫁祸给我的人。不过,只要知道戾帝的素质刀落在了谁的手上,便能顺藤摸瓜,将疑犯找出来。

而戾帝的旧部大都逃到了蜀地——看来这件事,我还是要请周赐来帮忙。

宴席已近了尾声,端上来的菜也渐渐少了。

御膳房呈上的毛蛤肉质白嫩,苏恒为我剥了一碟,然而我夹了一只含在嘴里,只觉肥腻腥膻,吞吐都不是,有些恶心,便想喝点黄酒。

苏恒拦了,道:“取一碟姜汁白醋来,不用黄酒。”

而后把手帕给我,低声道:“吐出来。”

我强咽下去,只暗暗将手帕接了,揣在怀里。苏恒笑了笑,将一个龙眼大的小玉盅递到我跟前,我低头去看,见里面盛了小半盅黄酒。

他扶了我的背,道:“抿一口吧。”

我有心全他的面子,他却越见殷勤。我不由无奈,飞速抿了一口,道:“还在席上。”

苏恒低声笑道:“这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