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远远的便望见我过去,却直到我近前了,才笑着垂眸,收住了话头。
四个人起身向我见礼,因苏恒在,我便也不多话,只教他们平身。
苏恒已向我伸出手来,我便笑着递过去,由他引着坐到了他的身侧。
他说:“都不是外人,你不要拘谨。”
我说:“是。”转而笑道,“适才眼花,仿佛看到个人,倒有些周如琏的懒散意态。”
苏恒也跟着笑起来,为我指了指,道:“那边。”
我便看过去。
周赐在苏恒一众同窗里年纪最小,生得最好,大约出身也最富贵。偏爱长袍广袖,早些年还不喜欢梳发髻,每每登高吟啸,修眉斜飞,黑眸如星夜,长发共衣袂当风翻转,说不出的神仙姿容,风流仪态。
然而少年心性最容易被乱世打磨干净。当他与苏恒就着槐花饮酒时,苍穹浩瀚如海,明月皎洁如珠,两个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何曾想见日后的困顿与危难?
自然,那时我与红叶布裙荆钗,端了碗碟为他们布菜佐酒,也只觉岁月静好,年华安稳。
却不过都是不堪验证的假象罢了,戾帝一纸勤王诏书飞来,便打个希碎。
如今周赐也已历练出来了,衣衫肃整,发髻宛然,虽遮不住骨子里的随意不羁,然而所谓谢公东山三十春,该正经时他会比所有人都更可仰仗和托付。
他已经起身拱手向我作揖,略有些拘束的笑道:“见过嫂夫人。”
我便笑道:“免礼。酒菜用得可还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