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也罢,我只是来给陛下送粥。烦劳你帮我呈上去吧。”
已经有小太监带刘碧君进殿。刘碧君仍是垂着头,眼睛眨也不眨,泪水却滴了一路。便是这样,路过我身边时也没忘记敛裙屈膝。
方生从我手上接了粥,略顿了顿,道:“皇后娘娘留步。”
我回头,他说:“容小人再去通禀。”
我便返身对他颔首道谢。
殿外长信宫灯噼啪作响,凉风撩过,摇曳不定。
宣室殿草木不比椒房殿那般繁盛,这个时节却也有了飞虫,绕着那点微光流连不去。
我拢了拢衣襟,听远处树海哗哗,不觉略略有些冷。
片刻后,更楼上已响了樵鼓,低低的回绕在矮阔长天之间。方生便踏着那鼓声从殿里出来,面色终于稍有松懈,躬身对我道:“陛下请娘娘进去。”
苏恒素来简朴,宣室殿里并没有什么名贵的摆设,连地衣都比椒房殿里的薄些。然而此处殿宇原就别别处高大巍峨,梅花灯将边边角角都照的通明,黑红色帐幔越显气势,反不觉得清冷朴素。
殿里一点声响也无,所以邻近书房时,刘碧君啜泣着说话的声响,便尤其清透。
“表姑……太后心里只是惦念皇上,吃不下、喝不下,跪在佛前一行泪、一行咳嗽,念一行经。我待要不来,看到表姑的模样,心里……”
她哽咽了一阵,忽然说:“陛下便一刀砍了碧君吧。碧君空等了十二年,却从来也不敢求。此生无望,如今更是行得艰难……”
我不由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