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了头,面上略有些红,道:“谁都有做母亲的一天。照料孩子不算下人的事……”略顿了顿,又说,“……民女在山野间长大,日后还是想回去的。皇后娘娘便收留民女几日吧。”

她眼圈有些泛红,还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正是当日红叶的情态。

——她心中有人。

顾长卿的孙女,确实不该是笼中之鸟。可是她同时也是南顾家的女儿,既已进了未央宫门,只怕便事事身不由己了。

我说:“说什么收留,你本来就是自家亲戚。何况,还有哪家女孩比的过你的见识?倒是我委屈你了——若你答应,我便把你录名在椒房殿里,日后韶儿便劳你照料了。”

她忙道:“民女……奴婢求之不得。”

我一时有些恍神。我仍记得,当初红叶是为了什么,在我跟前改称的“奴婢”。

我说:“你是乐耕先生的孙女,不要自贬身份,在椒房殿里,只管自称‘我’便是。”

她紧绷的肩膀缓了下来,抬头笑道:“嗯。”

韶儿换好了衣服,立时转了几圈给我看,然后一歪倒进我怀里来,问:“娘,姨姨要留下?”

我说:“嗯,以后韶儿有什么事,都可以问姨姨。”

他略有些犹豫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从枕头下摸了自己的长命锁出来,给他挂到脖子上,他捧着,又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也是给韶儿的?”

当年韶儿出生时,我仍糊涂着。日后也曾想过要给他打长命锁,但他已经有了苏恒赏的。那个时候我想,苏恒给的便也是我给的,不必分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