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戒备略松懈,这才进屋里去。
屋里落了帐子,医女正在里头给如意更换草药和纱布。
二郎便给自己倒了杯茶,且等着她。瞧见她桌上信匣子没有落锁,上头随意搁了两张半折半开的信纸。略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拿起来却听里头如意问道,“今日怎么来这么早就过来?是江州有消息了吗?”
旁的诸侯都可以不必在意,唯有顾长舟威望素重,又控制着长江之南大片土地,他的立场不能不问。偏偏江州的消息迟迟不到,这阵子他们都等得很焦虑。
二郎道,“还没有。使者到了豫章,连他的面都还没见着。”又反问她,“陈家内眷常来看你?”
如意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是来看我,却未必意在看我。”
二郎顿了一顿,才问道,“怎么说?”
如意已换好了药,医女用铜盆端了纱布出来清洗,经过二郎身边。二郎看那纱布上已无血渍,肩膀便略略松懈下来,快步上前为如意打起帘子。如意正在整理胳膊上的吊带,觉出光线明亮,不由抬头来看。
她活动不便,二郎便上前替她打理,问道,“还是不敢动吗?”
他已比如意高了半头多,靠得近了,如意目光便扫到他脖颈上。看到他竟然有喉结,不由就愣了一愣。道,“……好多了。”
她也没再多想,只接过话头来,道,“……只是我私下揣摩罢了——陈家似乎想将女儿嫁给你。”
二郎眉头不由皱了一皱,先感到的竟是恼火。
然而这其实并不是件稀罕事——为平定乱世解民于倒悬而追随他的仁人志士并非没有,但想来也没几个。更多的人追随他还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他们觉着他最有可能平定天下、履践至尊,故而将身家性命压在他的身上。
为此嫁个女儿给他,根本就是顺理成章。毕竟婚姻是天然且牢固的盟约,是共富贵的有效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