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站在暄王府的门口,便看到那个穿白衣的讨厌家伙在对自家小女儿戏弄不已,脚步向前走了两步,却又顿了下来,他大概是那时候听到浊气太重的脚步声了吧。
连他自己也看不下去自己的犹豫,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跟着他并不好,白马良人的确更适合那个家伙,不会对她苛求,不会要她成长,尽情地给她依赖撒娇,同她一起嬉闹,喜好一样,兴趣一样,甚至连厚颜的程度都能和她一交高下,这么适合的女婿,他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那他这个做爹爹的还在不满什么迟疑什么不甘什么。闺女跟着他自然能被好好对待,不用跟在他身边背女诫学规矩学周旋,没人嫌弃她出身低,娘家没势力,兴许他还能成为她娘家的势力之一,这样挺好,就这样吧。
临阳城太冷,她不适合,暄王府太大,她不适合,暄王爷太忙,她不适合。待在他身边,她迟早要后悔的。
他既不能不留余力地照顾她,索性就彻底抽身,多留一日就多贪恋一分,只是那一点点的宠,已萦绕在他心里良久,长此下去,他会溃不成军。
早已过的就寝时分,他推开房间的门,瞥见某个睡觉不安分的蠢货,把被子踢到床下,自己缩在角落里发着抖,他大手一捞将被子捡起来裹上她的身体。
她朦胧间转醒了几分,半睁了眼,瞄到他正在细心地帮她盖上被子,她以为在做梦,一抿唇,委屈地扁了扁嘴,两颗眼泪滑到枕头上,扯他的袖子梦呓道: “我不要白马良人了,我要爹爹,不要白马了……不要……”
原来他是个这么别扭又霸道的爹爹,连自己小女儿偷偷喜欢白马良人都不准,她连做梦都不忘宠他,这么宠法很累人吧。
他手一僵,险些又要被她哄回去,赶紧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正要起身走人。
“他才不是奸臣……他不是坏人……国库……不是他……不是他亏空的……你们不要不卖菜给我呀!”
他眉头一皱,看向床上打滚,突然联想到家宴时她带来的空篮子,料想到了几分,嗤笑了一声,他大概能料想她碰到什么状况了,很难堪吧,被人那样指着鼻子唾骂,她没有来问他是不是有这件事,即使问了,他又该怎生答她?她能理解天子无错,罪责降人的道理吗?是了,他连自己都护不了,又怎么护她?
他推开门走出去,反身关上门,看了一眼靠墙站在旁边的白风宁: “你不用参加今年恩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