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只能等时间……人脑在医学中还是个非常复杂的器官,以病人现在的状况,我们没办法对您这个问题下一个准确定论。病人在未来有可能会恢复记忆,也可能不会,辅助病人恢复记忆的方法是让他看见和过往记忆相关的东西,这样也许能刺激病人记起一些事情。”
除了昏迷不醒以外,沈绥身上没有什么大伤,现在人醒来了,其实就照常能自由活动,不过沈老爷子当然是不会让对方在现在做什么剧烈运动的。
“这是你的爷爷,还有这是你的爸爸。”顾淮温声向还握住他手不放的恋人说出这句话,不难看出对方现在差不多是记忆全失的状态,唯一记得的,大概就只有……
对青年说的话都毫不怀疑,沈绥没有马上应声,但他微偏过头把视线放在刚才想要接近他的两人身上,然后就按照青年所说的,用他低沉冷淡的声音喊了下两人。
不认得,记忆可以算是一片空白,对沈绥而言,他现在唯一留有熟悉感的人就只有在自己旁边的青年。而他仅少数留存下来的模糊记忆是,他的竹马说长大以后会来找他。
竹马叫阿淮……顾淮。
还牢牢记着这个名字,沈绥在喊完靠近过来的两人以后,继续把目光放回到青年身上。而望了一会之后沈绥微垂下眉眼,犹豫着问出一个他非常在意的问题,“阿淮现在是不是长大了……?”
要怎么定义‘长大了’具体是什么意思,记忆重回到仿如初生时那种全然空白状态的沈绥对某些词语暂时也不能理解,需要有人告诉他。
“嗯,长大了。”顾淮耐心地点下头,在自家竹马仅存记忆里的‘阿淮’该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其实顾淮现在也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觉得我是‘阿淮’?”外形应该差别很大吧,在心里想着,顾淮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总不会是因为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这样的理由。
沈绥顺从内心欲望先将问着他话的青年给抱住了,在这种牢牢抱紧了不撒手的姿态下才低闷着声音回答:“啾啾……记得阿淮。”
就算青年的外形和他仅有记忆里的不一样,只要见到,他就一定会认出来。这种记得是存在于本能,而不是记忆。
背上还没全散开的淤青又被碰着,顾淮微动了下眼皮没表现出疼痛来,自家恋人说记得他,顾淮这时就实在没法做出推开对方的动作,即使他确实有些疼。
“你自己的名字,记得吗?”对这一点不能确定,顾淮还是选择温声询问。
不知道青年背上有伤,沈绥听见这问题,双手就把抱住的青年再抱紧了一些,然后微眯起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啾啾!”
竹马是这么叫他的,所以他就叫啾啾。
顾淮:“……”果然不记得。
现不止顾淮沉默了一下,旁边观看完整个过程的沈父和沈老爷子此时也说不出话来。虽然他们现在对自家小孩失忆的这件事情也非常紧张,可与此同时,他们两人现在也不得不产生一个非常一致的想法——
自家崽子这是白养了啊!
不记得他们这一个爸爸、一个爷爷,连自己的名字也都不记得。但在这种记忆空白的情况下,偏偏对他的竹马就记得很牢,心心念念都是阿淮、阿淮……
就现在这状况,沈家的两个长辈只觉得,顾家的小孩就是把他们家崽子给卖了,自家崽子估计都还能乖乖给对方数钱。
终于接受了自家小孩失忆了的这个事实以后,沈父和沈老爷子的心情其实反而平静下来许多了。
因为仔细想想,遭遇车祸没有遇难,身体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这实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们不能贪心太多。之前还要担心人醒不来,现在人已经如他们所愿地苏醒,失去记忆这点就变得相对可以接受。
“啾啾是小名,你的名字是沈绥。”基本能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顾淮眼梢微带上点无奈。
自家恋人没有记忆,有很多东西就需要重新教给对方。但顾淮并不觉得这是困扰,只要慢慢来,一点点教就好了。
只要能抱住,青年说什么,沈绥在听完以后都顺从地点点头,狭长双眼在抱住青年时始终微眯着,像成功霸占住最心爱事物的大型猫科动物,神态放松。
在现场有点看不下去自家崽子这粘乎劲,沈老爷子开口道:“小淮背上有伤,你别老抱着。”
一醒来见着人就要抱上去,抱住了就一直不撒手,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人顾家的小孩身上。
如果说沈老爷子是有点看不下去,那沈父就是差不多没眼看了,自家养的崽子对他这个当爸爸的一点都不主动亲近依赖,对竹马倒是一粘上去就扒都扒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