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含笑点头:“自然是当真,这个可以写进咱们铺子的店规中,白纸黑字,我想抵赖也抵赖不成,而且不止这些,只要在铺子里工作二十年以上,且表现良好的,还能享受荣养,等你们年纪大了,做不动了,瑞合祥每月会发放一定数额的月例,让大家老有所依,无后顾之忧,比若老莫,已经在瑞合祥勤勤恳恳干了十六年,再过四年就可以荣养了,你们为瑞合祥辛劳一辈子,瑞合祥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这是昨晚她苦思一夜的结果,要想大家全心全意为她做事,就得把大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真正把铺子里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于眼下还是两眼一抹黑的她来说,这是最好的法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她真就黔驴技穷,无可奈何了。
堂中一片哗然,群情振奋。
王文暗暗叫苦,二爷这回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没想到李家三小姐会来这招。
账房姜先生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急着请辞,二爷许他的那点好处,跟小姐的许诺想比较,简直不值得一提,这下亏大发了。
许管事动容了,不仅仅是为着这可观的奖励,而是这位东家小姐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啊!以利诱之,这法子许多人都会,却没人能使得小姐这样阔气,使得这般恰到好处,这样一来,还有谁会不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他见过好多大商贾,就算自己赚的钵满盆满,也舍不得多给伙计一个铜子,都是死抠死抠的。大家年轻的时候做死做活,还不是为了能攒几个钱防老?如此一来,大家的心算是真正安了。而且从明面上看,东家小姐是出了大血本,但人心一旦凝聚起来,大家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恐怕到时候真正获利的还是东家。
许管事觉得请辞一事有必要重新考虑。
李慕婉看场面已经掌控住,突然严肃了神情道:“当然,有奖必有罚,若是让我发现有人偷懒怠工、偷奸耍滑损害瑞合祥的名誉和利益,那么,不管你是何职位,资格有多老,曾经为瑞合祥贡献了多少,一律清退,不再享有以上的待遇。”
她可不想让大家以为她只是个老好人,好糊弄,恩威并用方能笼络人心、震慑人心。
许管事不再犹豫,上前一揖,郑重道:“我等必尽心尽力经营好瑞合祥,请小姐拭目以待。”
李慕婉心底欢呼,说实话,她最在意的就是许管事的态度,勤快的伙计好找,尽职而又有能力的管事难求,她是真心希望许管事能留下,那么接手瑞合祥就容易许多。昨晚她琢磨了许久,设想了各种可能性,若是许管事对二叔心怀知遇提携之恩,许管事想要与二叔共进退,那事情就不好办了,若许管事是怕她这个新东家不好相处,或者是对她没信心,还是想趁机提工钱,这些都好办,可刚才经过她的了解,许管事原就在别的商铺做管事,二叔将他挖到瑞合祥不过每月多给他五两银子而已,她心里就有把握多了。现在许管事站出来表态,就等于承认了她这个新东家,这怎能叫她不欣喜。
不管心里再怎么高兴,面上也不能表露的太明显,李慕婉展露一个自信的微笑,起身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今日就先到这,大家各归各位。”
王文气恼地瞪住许管事,你丫的怎么说话不算话?一听有利可图就抛弃了与二爷的约定。王文就要去拉许管事讨个说法,却听李三小姐道:“四平,你把王管事和姜先生的工钱结算一下,许管事,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就这样把许管事叫走了。
账房姜先生急声唤住李慕婉:“小姐……”
李慕婉回过头来,神情淡淡地问:“何事?”
姜先生腆着老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想……我可以留下来。”
李慕婉唇角含了一丝讥诮,冷冷道:“可我不喜欢出尔反尔之人。”
不再理会尴尬的姜先生,李慕婉径直入了后堂,许管事微汗,说起来他也是出尔反尔之人,请辞的话,差点就说出口了。
四平以前在铺子里干活没少受王文的刁难,这下可算解气了,当即昂了下巴揶揄道:“王管事,姜先生,你们的工钱都算好了吧?算好了就拿钱走人吧!咱这庙小供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往后在别处得意了,可得记得回来看看这些老伙计啊!”
大家窃窃而笑,幸灾乐祸,王管事和姜先生这就叫偷鸡不着蚀把米。
王文悻悻一甩袖:“工钱老子改日再来取。”说罢扭头就走。
姜先生被小姐当面拒绝,搞的灰头土脸,里外不是人,也没脸呆下去了,忙跟了王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