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封伯父如此说,李慕婉差点忍不住要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他,可是封伯父不过是
六品通判,又不在京中任职,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有可能让伯父陷入危机之中,便硬生生忍住没说。
送走了封伯父,李慕婉看看天色,问若兰什么时辰了,若兰说巳正三刻了。李慕婉不禁担忧,娘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未回还,恐怕荣宣堂那边今儿个不逼娘点头是不放人了。按说讨论这样的大事,她一个晚辈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是,她怕娘顶不住,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出去,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李慕婉想着这会儿应该没人会来吊唁,稍作犹豫,便要去荣宣堂看个究竟。
正要准备起身,又听见外头唱报:永宁侯世子户部左曹侍郎景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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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猜中了
李慕婉心中一凛,此人的名头前世她曾听说过,永宁侯世子景伯冉,文武双全,颇有智谋,深得皇上器重,年方二十已经官拜户部左曹侍郎,其妻乃魏国公之女,不过,其妻命薄,生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他怎么来了?前世他也来过么?户部掌管一国钱粮,尤其是左曹,分管户籍、税赋、土贡、征榷等事宜,说起来,爹爹掌管扬州盐课,跟左曹有很大的联系,爹的死会不会和他有关?
李慕婉连忙在蒲团上跪好,深垂臻首,等待景大人到来。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白底黑绒面的皂靴出现在李慕婉眼前,李慕婉目光微微上移,只看到月白锦袍的一角就不敢再抬头了。此人身份特殊,是敌是友尚难预料,她得拿出十二分的谨慎来对待。
“上香……”
“哀悼……”
“起……”
于管事已经在此唱报了四日,依旧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礼毕,李慕婉朝景大人深深一拜,以示感谢。
却见他的皂靴靴尖转向她,他在看她?
不知怎得,从此人进门后,李慕婉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威压逼迫着她,是她心理使然,还是……李慕婉心里不安,却依然眼观鼻,鼻观心的保持镇定的神色。
景伯冉是在打量眼前的孩子,廋廋小小的身子,视线从上往下,只看见她乌黑的头发,光洁的额头,顶多只有十来岁吧!听说李正道膝下只有一女,这么小的孩子,除了悲伤又能知道什么?他原以为今日会见到李夫人的,罢了罢了,那件事改日再问。
“请节哀顺变!”景伯冉叹息道。
他的声音醇厚温润,带着些许惋惜,李慕婉再次拜首:“谢谢大人来看我爹。”
这孩子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听着叫人格外怜惜,景伯冉踌躇片刻,说:“李大人是回京述职途中遭遇不测,算起来也是因公殉职,本官会上报朝廷,多加抚恤。”虽然李家家底颇丰,不在乎那点抚恤金,但朝廷的抚恤不是只有财物,若能求个诏书褒奖、追授或荫子什么的,对她们孤儿寡母也有益处。只是,来时却不曾有这个念头,许是见了这没了爹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吧!
一般官员病故或因公而故,朝廷都酌情给予一定的抚恤金,以示安慰,若是贡献特别大的官员,朝廷还会给予别的抚恤,譬如荫子、追授等等,但李慕婉记得,前世,朝廷只不过给了她们五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不知道前世里,这位景大人是否也来过?是否也对娘说过同样的话?给过这样的承诺?不管怎样,李慕婉都该对此表示感谢,于是,李慕婉又一次深深叩首:“多谢大人!”
景伯冉微微颔首,说了句:“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说罢,转身离去。
李慕婉这才抬起头来,目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李慕婉隐约觉得,此人会是解开重重谜团的关键,她没有充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略只是一种直觉吧!
这一耽搁,李慕婉还没去荣宣堂,娘就回来了,眉宇间透着疲惫,那唇角紧抿着,似忍受着莫大的委屈。
俞妈直接将夫人搀进了暖房,李慕婉让若儿在外头守着,自己跟了进去。
“娘,祖母请您过去是不是商议过继之事?”李慕婉问的急切,这事太重要了,她不可能不着急。
沈氏坐下来,目光没有焦点的望着前方的空茫处,紧抿的唇角慢慢牵出一丝苦涩的笑,语速缓缓,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悲凉:“真叫你猜中了。”
猜中了?是猜中了过继之事?还是猜中了祖母和叔父的心思?李慕婉不安的望向俞妈。
俞妈一脸愤慨,气愤的说:“是商量过继一事不假,起先老太太说的挺好的,只要宗亲子弟,觉着合适都行,不过最好是过继个年幼的,从小带着,贴心,夫人原说会好好考虑,可二老爷说,时间紧迫,这事要尽快定下来,夫人拗不过,只好说,想过继个年长的,眼下就能派上用场,两位老爷的脸色当即就不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