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卷,我第一次来时,这草地是枯黄的。”

“草木不善于记忆,只知道一岁一枯荣。它们现在绿了还是要枯黄的,凋残是它们唯一的宿命!”

“草木固然是一岁一枯荣,可是,人善于记忆,为什么还是要死呢?

草木枯了还能荣,可是,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也许,在那枯萎的草根上长出来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棵草了。就比如人死了,留下的是他的子孙,有他的血脉。可是,无论如何,他是他,子孙是子孙,再流着相同的血,他们也绝非是同一个人了。”

“荣的草是枯的草的子孙,而并非一岁一枯!那棵枯的草,早已死了,再荣的又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株草了。只不过,因为我们没有认真观察,就以为是那棵枯草复生了!其实,不是这样!归根结底,万事万物都会死亡的!萧卷,你是这个意思么?”

萧卷微笑起来:“熙之,草木没有什么子孙。”

“人有子孙,草木就有子孙!可是,子孙又怎能代替那个逝去的人?”

蓝熙之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脚下的青草,又扬起头看看萧卷。

萧卷不咳嗽的时候,他总是站得那样挺拔、坚毅,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她长久的盯着他:心想,萧卷真是好看!可是,为什么自己盯着他时,他的相貌是如此清晰,而一闭上眼睛或者一个转身——只要他不在面前,自己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