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她蓦然回头。月色下,金兀术面色出奇地惨白,只是嘴角边露出一丝殷红。她心里一震,抬起的脚生生停下。
他好似并未注意到她的停留,微微闭着眼睛,那一身倜傥的东坡服,宽大的东坡巾,都停止了,和他人一样,静止不动。
陆文龙惊叫一声:“阿爹,阿爹……”
他缓缓的笑一声:“儿子,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倦。”
她彻底停下了脚步,声音十分柔和,却还是那种习惯的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私人的感情,只是注意听时,却是微微颤抖的,如风刮过,沙沙的声音,寂寥,充满一种女性的怜悯和同情。
“四太子,我忽然想唱一支曲子。”
金兀术觉得那么怪异,自己生平没接受过任何的同情,也不需要。但是,这怜悯来自她,来自她皎洁的面庞,来自她月色下比柔枝还明媚的柔荑,来自她那种沙沙的天籁般的声音……只因为来自她!
来自她啊!是第一次。谁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她张口,声音是细软的,也是沙沙的,带着一点慵懒,又仿似一点不甘,如一壶酒,温得过热,在冬日里冷下来,就带了点淡淡的凄凉。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斜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继。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六朝旧事如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