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态度恭敬而温顺,武乞迈无可奈何,只在门外不停徘徊。
夜,一点一点地黑下来,盛夏的夕阳走到了末尾,从开着的窗棂里探出脸,映红了周围的树枝。大理石的地面,透出一股清幽的凉意,光洁,素净,就如身边的人。
金兀术久久盯着面前的焦尾琴,忽然想起许久之前,那个唱歌的渔家女郎,在西湖边上,活蹦乱跳的红色的鱼,带着腥味的芬芳,她梳一个渔家女郎的发髻,低着头整理,如暗夜里充满诱惑的妖精。甚至那样红色的俗艳的头巾,青丝红颜,转眼如雪。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多么憔悴,清瘦的脸颊,带着岁月的沧桑,半生的艰辛,唯有眼睛,还明亮着,散发着淡淡的光彩。
“花溶,我想弹一曲。”
他慢慢地说,走向琴弦,声音充满一种热诚,仿佛有一种兴奋点燃了人生的激情,那么激烈。
花溶不置可否。
他丝毫没有错过她的神情,那么平淡,仿佛对一切的风花雪月都失去了热情——这时才明白,那种眼神下压抑的悲哀,有些东西,永远也回不去了,就如岁月,老了就老了,走了就走了。没有人可以伸手挽留,就在指缝间,她就悄然地去了。
去了,呵,就如青葱的岁月。
他的手指伸出,拿惯了弓箭的手还是修长的,骨节之间,长长的,带着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遒劲。
“花溶,你想听什么曲子?”
花溶摇摇头,弹琴作曲,仿佛是太久远的事情。已经遗忘了,只知道山间林间,野人部落,风的声音,流水的声音,月光,啊,月光的声音。
陆文龙感觉不到这种气氛,异常兴奋,那是一种合家团聚的兴奋:“妈妈,阿爹弹琴真好听,你听了一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