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着泪,淌着血,眼里只有青白的天,和黑色的人影。
除夕临近,吴丽霞出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有时连着几天在外巡班,她白天夜里都不回家,只能托邻居给两个孩子做饭。还把一打红纸留在家里,让许菡学着剪窗花玩。
最冷的那个早上,许菡睁开眼,仍旧找不到吴丽霞的影子。
椅背上却搭了一件新的袄子,湖蓝的颜色,水似的干净。她爬起来,赤着脚丫跑上前,小心地摸了摸垂下来的袖口。
有松紧的袖子,跟那件红的一样。
那天深夜,许菡忽然醒过来,在黑暗中张了眼。
屋子里有人在走动。她摸黑坐起身,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压着脑袋捂住了嘴。脑仁一紧,她正要挣扎,就听见那人凑过来出声:“嘘——”他说,“丫头,是我。”
沙哑,低沉。是马老头的嗓音。
许菡僵住了身体,不再动弹。
摸索着摁亮床头的灯,马老头就站在床边,披着那件破洞的军大衣,佝偻着背,眯着独眼,上下打量她一眼,咧嘴露出一排玉米粒似的黄牙,哼哼冷笑,“你这日子过得挺舒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