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妍翻了个白眼道:“你既然下定了决心,还烦什么?以你的心思,替她掩藏并不是件难事。”
莫若菲突然有种冲动说出自己对花不弃莫名其妙的感觉。闷在心里的事情太久太久,久到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丝惊诧,变成了结在心底深处的石块。在遇到花不弃后摇晃了。让他不安,让他……心痛。
想到这个词,心脏果然传来一丝类似于痉挛般的痛楚。莫若菲笑了笑道:“我为花不弃心痛。”
他说完后拍拍屁股,顺手将没喝完的酒放在了铁栅栏前:“睡不着就喝点酒吧。反正以后我会常来找你说话。”
石壁上的油灯将他的身影孤独的拉长。柳青妍回味着他的话,心里产生了一丝恐惧。难道自己一生都将在这个阴暗的石道石牢里渡过?每天盼着他来找自己说会儿话?她一跃而起扑到铁栅栏前嘶声喊道:“你告诉我父母的秘密,我助你对付明月夫人!”
莫若菲心里蓦然变得轻松起来。能够完成七王爷交待的事情,将来莫府会不至于太惨吧?他微笑着回过了头。
死当长相思(12)
南下坊的夜依然喧嚣。早关了铺门板的兴源当铺内堂里,海伯恭敬的站在朱府大总管朱福面前。
朱福只有四十出头,蓄着文士最喜欢的三络长须,戴着文士巾,穿着褐青色的长袍。面容冷峻。
海伯比他年岁大,是朱府的家生仆,在朱福面前却没有倚老卖老的想法。他向来觉得自己武功不错,脑子却不够使。尤其是在这位大总管面前。
他佝偻着腰轻声道:“小人自作主张让小姐处于毒发假死状态。希望可以瞒过去。”
朱福轻蔑的说道:“如果你不出手,倒也能瞒过去。”
海伯沉默了会儿后抬起了头来,眼里射出了炽热的光,腰突然打得直了:“大总管,你也知道她的处境。我再不出手,她现在已经死了。我就算拼得一死,也不能看着她死的。老太爷能狠得下心,少爷总是我一手带大的!”
朱福半晌没有吭声。
海伯深吸口气道:“小人早就打定主意带了她走。从此与朱家没关系便是。”
朱福站起身,走到窗边。清亮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地上似铺了层银霜。这让他想起府中后花园里的小桥明月,想起那个喜欢坐在轮椅上性情乖张的老人。他轻声说道:“接到你的信后,咱们四个商议好了。这一次是瞒着老太爷来的。回江南再向老太爷请罪吧。”
海伯的眼晴突然就湿了,挺直的背重新弯了下去,哽咽着向朱福磕了个头道:“小人替少爷谢过大总管。”
朱福叹息着扶起他,冰凉的眼里终于有了丝温暖:“海叔放心。朱家九代单传,咱们四个舍了性命也会保住她的。让她顶着七王爷女儿的身份假死动静是大了点,也未尝不见得是件好事。”他心里唏嘘,也许,真能瞒过去呢?
死当长相思(13)
七王爷的情形很不好。先晕再怒,心脏时不时传来一股酸麻的感觉。像多年前被薛菲眼里的神采蛊惑时的感觉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已触摸到了死亡。
“王爷,情况不妙。”阿福的手离开了七王爷的脉,轻声说道。那张瘪得像风干的柿饼一样的脸上隐隐流露出担忧。
躺坐在书房圈椅中的七王爷望向殿顶的纹饰精美藻井,思绪飘得远了。良久他才嗯了声道:“你也明白,无论是早是晚,都比我瘫在c黄上一辈子强。”
阿福伤心的看着他,倏然跪地:“王爷,那女人能以金针行脉,说不定也能除了这针!当时王爷与她的交易里只说不让莫府得到官银流通权,如今落在江南朱府手中,王爷兑现了承诺,柳明月也不能食言。让老奴走一趟吧!”
“不用了。我已经和柳明月重新谈妥了条件。”他提笔疾书,写到花不弃时,手一颤,笔尖滴落一滴墨。他皱了皱眉,继续写。吹干墨迹后封了起来递给阿福道:“等我走了以后再交给皇上和世子。”
他踟蹰了下,又写下数封书信按了印鉴递给阿福道:“这是给府里娘娘与夫人们的。”
阿福上眼里的悲伤更重,他默默的接过信纳入了怀中。
七王爷松了口气道:“煜儿回来了吗?”
阿福轻声说:“元崇少爷送他回来的,世子与他拼酒醉得人事不醒。”
七王爷轻叹了口气道:“煜儿对不弃面冷心热。你亲自去流水园守着,不要让他出府。等不弃下葬后再放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