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艳羡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从小到大,活得总像是个假小子,自然也没有人想到给她扎一对耳洞。
聂人雄并不在家,于是小铃铛就只看到了阮平璋。
阮平璋知道聂人雄今非昔比,身边不缺自己一个,所以格外巴结,生怕被他抛弃。死乞白赖的坐在房内,他消消停停的一天吃着三顿饭,无论如何不肯离去。小铃铛进门之时,他正袖着双手坐在窗前发呆,忽然见她来了,便是抬头一愣。
小铃铛也很意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停了步伐,大睁着眼睛向前看他:“哟……”
未等她把话说完,阮平璋便是抢着笑道:“小铃铛,别骂人,你那干爹已经与我和好了。”
小铃铛总记得他是个叛徒,所以不肯给他好脸色看:“和好就和好,可是干爹如今不在家,你赖着不走做什么?”
阮平璋上下打量着她,就见她生得身量单薄,可是由于年纪小血气足,故而并不枯瘦,一点肉全长在脸蛋和下巴上,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娃娃脸,薄嘴唇上还残留着一点口红的痕迹,想必本是盛装出门,可惜路上又吃又喝,不能始终保持艳妆。
“唉……”他饶有兴味的说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当初我对你也很不坏,你现在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念我的好处?实话告诉你吧,并非是我赖着不走,而是你干爹对我感情深厚,硬是邀请我来和他同住。我呢,一个光棍汉,跟谁过都是过,所以就看在他的面子上,搬过来啦!”
小铃铛一撇嘴:“干爹只是和你说客气话而已,你还当真了。”
阮平璋嘿嘿一笑:“我是个老实的人嘛!”
小铃铛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就算天下的好人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你来充老实。”
小铃铛自顾自的回了卧室,找出一根纳鞋底用的大钢针。跑到前院杜副官的房里,她划了一根火柴燎过钢针,然后把针递向对方:“来,杜叔叔,给我扎个耳洞!”
杜副官捏着钢针怔了半天,末了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下不了手。”
小铃铛见田副官坐在一旁,是个很清闲的模样,就把钢针夺回来又递向他:“那你来扎?”
田副官翘着二郎腿,双手叠放在大腿上,这是就把上身一扭,轻言细语的做出拒绝:“啊哟,我也不敢。”
小铃铛急得在房内转了一圈,心知这两位身份较高的副官都不敢对自己下手,外面的勤务兵就更没胆子了。转身跑回自己房内,她对着一面小镜子侧过脸去,一手揪着耳垂,一手拈着钢针。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她把心一横,一针就把耳垂戳了个对穿。
戳完之后,她忽然有些傻眼——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小铃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自己胡乱扎了两个耳洞。把茶叶梗儿塞进血淋淋的耳洞里,她疼的龇牙咧嘴,又不好声张,只得一边吸着凉气,一边满屋里乱走,心中倒是并不懊恼——她是愿意竭尽全力美化自己的,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美丽,将来就有机会嫁给干爹。
到了傍晚时分,她愁眉苦脸的出来吃饭,两边耳垂已经肿得红中透亮。阮平璋见了,几乎吓了一跳,随即就要带她去医院治疗。小铃铛也是疼的没法,只好扭扭捏捏的随他出了门。
在医院涂过消炎药膏之后,两人同车回家。阮平璋随口说道:“小东西,你这是臭美给谁看呢?”
小铃铛脱口答道:“给干爹看!”
阮平璋一挑眉毛:“你那干爹这两天正闹失恋,你可别凑上去招惹他。”
小铃铛如今也算是一名半吊子的现代少女,听到“失恋”二字,心中立时一动:“干爹爱上谁了?”
阮平璋已然深知内幕,这时便是闲闲的答道:“说来奇怪,他爱上了一位太太。”
阮平璋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聂人雄那一段恋爱史细细讲述一遍。小铃铛听在耳中,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就是难过得很,连耳垂上的疼痛都觉不出了。
“原来是陆家姐姐呀……”她心不在焉的喃喃说道:“那我知道,干爹对她是很好的。”
然后她扭头去问阮平璋:“陆家姐姐真的被她男人带走了吗?”
阮平璋歪着脑袋看她:“真走了,不信的话,晚上看看你干爹那副倒霉德行就知道了。”
小铃铛垂下头去,沮丧之中却又生出希望——原来自己是有情敌的,如今情敌去了,是不是干爹就能回心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