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含着泪光展颜一笑,“那次我闹肚子疼,你就不该管我,你不管我,我也死不了;你这一管,反倒是害了我。往后你要真是上了山,我也得跟你一起当土匪了。”
陈文德眨巴着眼睛对她察言观色,不知怎的,神情竟然有些惶恐,“茉喜,你——”他用食指向她一点,“对我——”又用手指一戳自己的胸膛,“有感情?”
茉喜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然后正色答道:“其实我是看上武治平了。”
陈文德虚张声势高高抬手,照着她的脑袋轻轻扇了一巴掌,然后俯身拦腰一把抱起了她。原地滴溜溜地连转了几个圈,他晕头转向地撒腿跑回了院子里。
茉喜在天旋地转之中闭了眼睛,心里空落落的,因为没了小赖子。她想这可真是有意思,怀小赖子的时候烦死了他,烦得隔着肚皮对他天天骂;可是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又爱死了小赖子,小赖子打个呵欠皱皱眉,在她眼里都是戏。
忽然地,她想起了自己的娘。
于是她飞快地又释然了。她娘是个苦出身的戏子,她自己也是个苦出身的丫头,但她的儿子不会再苦了。她快刀斩乱麻,斩出了个小小的万家大少爷!这疾病一样的苦命,遗传到她这一辈为止了。
陈文德把茉喜抱到了桌子上。等茉喜垂下两条腿坐稳当了,他站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肩膀向她微笑,笑得痴痴傻傻,眉宇之间,竟然生出了几分少年式的稚气。
茉喜和他对视了良久,心中疼痛,疼儿子,也疼他。这恶棍,要恶就该恶到底、让她恨;可这恶棍真是坏到了家,竟然偏偏不让她如意!
笑着笑着,陈文德忽然收敛笑容,放开茉喜走到屋角,从衣帽架上摘了手枪皮套往身上系,茉喜见状,不由得问道:“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