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师父又为难自己了。
师父给的衣服一身的白,我在铜镜前照了照,觉着这衣服和前几年圣凌教某个堂主去世时大家穿的衣服差不多,不过也不难看,我提了衣裙,出门找了师父。
师父见了我,先是一怔,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许笑,装什么妩媚!”我乖乖抿了唇,他又皱眉,“别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
我很委屈:“我没装啊。”
“别吵!不许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闭了嘴,有些不知所措的望他。师父捂了脸,一声长长的叹:“罢了……下山吧下山。”我跟在他身后埋头走路,只听见师父在前面捶胸口自言自语,“我他妈怎么了!我怎么了!都是那个梦中人的错,今日别让我知道你是谁,看小爷不收拾你,不收拾你!”
我在师父身后,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师父,你要是实在不高兴,咱们今天就不下去了,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梦中人三个字了。”
师父脚步微微一顿,我仰起头来看他,见师父侧过来的脸颊带有些许讶异的表情,他好像不想让我再看见他的神情,很快便扭了头过去,又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我拽着他的衣角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就像一个小尾巴……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包抓住了我拽他衣角的那只手,只听师父的声音在微凉的空气里响起:“我没有……对你生气的意思。”他牵着我走过下山的青石道,“你不用害怕。”
我盯着师父的手,如此轻易的便安下心来。
圣凌教已经布置妥当,师父牵着我进去的时候我看见的几乎都是女教徒们,她们嘻嘻哈哈的对我道喜称贺。路过庭院,我看见有男教众在打扫落叶,脚步不由停了一停:“相公啊……”真好啊,圣凌教里的粗活都由男人来干,风雪山庄里要是有个男人就好了……
当然,师父是凌驾于男人和女人之外的另一种存在。
我这脚步一停,师父的脚步也停了停。当我再回过头来看师父时,不知为何,他又青了脸。
我眨巴着眼,完全无法理解师父这说来就来的脾气。
师父带着我径直走上了圣凌教中一方两层高的阁楼上,阁楼有个阳台,能直接看到下方平坦的场地,素日里圣凌教的教众们便在此处比武练习,今日也被清了场,说是供我挑选夫婿之用。
我与师父站在阳台上,没一会儿下方的男教众们皆站了出来,一一列队站好,就连厨房杀猪的大叔也流着满头冷汗的站在下面。他们看起来都不大情愿,就像每个人都在胃疼,疼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我放眼一望,几乎只能看见黑黑的脑袋瓜子。
有人给师父端了把太师椅过来,他坐了下来,端了杯茶在手里,看也没看四周一眼,凉凉道:“好了,小祥子,你总算等到今天了,挑吧,你的梦中人在哪儿?”
我左右瞅了瞅,对师父道:“师父……你不高兴我挑,我就不挑了。”
师父眯眼笑了笑:“不好意思挑?好吧,那么,你们自己来报名吧。”他对下面的教众道,“我这养了十年的徒弟,你们谁想把她收了?”
下方的人把脑袋垂得更低,一阵静默。
我眨了一会儿眼,心想,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一个男子愿意随我回去做我的相公,我不得不有些惆怅的一叹。我这一叹,将师父叹得冷哼一声,他盯了我一会儿,呵呵笑了几声:
“好啊,你们也不好意思报名?”师父从身后的人手里拿过一个红色的球过来,道,“那今日咱们抛绣球可好?砸中谁便是谁,小祥子,你可看着你喜欢的扔。”
师父将红球递给我,我抱在手里琢磨了一会儿,轻轻一用力,又把球扔到了师父怀里。
师父浑身一僵,看着怀里的球呆呆的怔住了,我直勾勾的盯着师父道:“我觉得,我最喜欢的还是师父。”
全场静默了一会儿,下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舒气声,背后伺候的人更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而师父在愈发嘈杂的环境中,慢慢涨红了一张脸。
“大、大、大逆不道!”师父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捏住了我的脸,“你胆肥了居然敢调戏小爷!”
“掉了掉了。”我看着那个红球滚到地上又慢慢滚出阳台的木栅栏,落向下面的场地。下面的人一时均做鸟兽散,红球落到地上弹了两弹,骨碌碌的滚到场地中间,而此时,离它三米之内,已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