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皓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理由,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伤到了这个地方,但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了贺文麒走,索性眯了眯眼睛,扔开衣服说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朕来帮你脱。”
贺文麒脸色终于变得雪白,抿着嘴角的模样带着几分倔强,看得朱成皓有些心软,叹了口气说道:“讳疾忌医要不得,不过是看下伤口,又不是要你的性命。实在不乐意的话,好歹让太医把脉,看看到底是伤到什么程度。”
贺文麒知道这一次恐怕是躲不过去,朱成皓已经是退步了,但他一来不可能赤身,让他看清楚自己并无伤口,二来也不可能让太医把脉,这般一来就成了一个死局,贺文麒咬了咬牙,最后忽然跪倒下来,磕头说道:“微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处罚。”
朱成皓怎么都想不到,贺文麒为什么一定是不愿意,以前他也不觉得贺文麒是脸皮子这般薄的人,即使不看伤口,让太医把脉一下又会如何。
贺文麒越是隐瞒,他越是恼怒,如今见他跪倒下来,后头还有血色一片,又心疼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威胁朕吗?”
若是今日不说明白,怕以后君臣之间,会有隔阂。贺文麒拿不准主意,捏紧了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这般,朱成皓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说道:“既然你不信任朕,朕何必上赶着着急,这就退下吧。”
贺文麒额头冷汗直冒,却知道若是真的这样退出去,以朱成皓的性格,只会在暗地里弄清楚自己到底是隐瞒了什么。方子玉知道自己的性别,若是皇帝仔细询问,不一定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帮着隐瞒,若是这件事不是自己主动说的,反倒是朱成皓变着法子查到的,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贺文麒只是跪在地上,朱成皓眼神微微一冷,忽然狠狠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冷声喝道:“让你走就赶紧走。”
他这般发怒,倒是让贺文麒拿定了主意,这位君王,即使对他人来说是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但对着自己的时候,确实是多有包容,两相对比,坦白从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即使瞒过了这次,朱成皓用心调查的话,怕是瞒不了多久。
拿定了主意,贺文麒深深的磕了个头,清脆的声音让朱成皓捏紧了拳头,却见下一刻,贺文麒抬起脸颊,自己印在他脸上的血色还在,显得那份苍白尤其的碍眼,下一刻,即使是历经了大风大浪的朱成皓也愣在了原地:“请皇上责罚微臣欺君之罪,微臣,其实是女儿身。”
第116章 至宝
朱成皓从来是个从容淡定的人,即使是杀欲冲昏头脑的时候,他依旧可以理智控制自己的身体,杀人也不全是靠着蛮力。在争夺皇位,跌宕起伏的时候,不管接到多么让人惊异的消息,朱成皓也一直都是镇定的,而这一刻,他的镇定出现了裂缝,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既然已经开了口,贺文麒也不再犹豫,将自己小时候为了守住家业,父亲迫不得已的决定,到长大之后,发现女子生计困难,想让家中母亲享清福,所以一错再错的事情说得一波三折,尽可能的突出自己的无奈之举,当然,过程里头那些女权的思想,还是别显露在这位帝皇的面前。
述说完了一切,贺文麒再一次深深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并不在抬头,他在等朱成皓做出最后的决定,也等着自己未来的命运降临。
贺文麒这番的举动并不全是迫不得已的冲动,随着朱成皓的帝王之气越来越浓郁,他也明白,自己一日日身处高位,朱成皓分明要将自己往中书省内阁的高层塞,到时候他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朱成皓是否还会待他一如既往。
女子的身份,对贺文麒来说会是个致命的弱点,被敌党抓住的话,恐怕就是一场大风波,不但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身边的人。但对于皇帝来说,除了欺君之罪会冒犯了皇室的威严,事实上贺文麒是个女子,对皇帝来说也是解除了一个隐患,有这个弱点在,朱成皓永远也不用怕贺文麒脱离自己的掌控。
贺文麒用理智来思辨这件事的利弊,却不知道如今在他面前的皇帝心中却已经乱成了一片,哪里还有平常的冷静果断,事实上,在知道贺文麒是个女子的时候,朱成皓心头涌起的首先不是被欺骗的愤怒,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悦,但这并不妨碍心中的情感。
等喜悦沉淀下来,愤怒才随之而来,知道眼前的人居然把这件事骗了自己将近二十年,朱成皓难免是有些愤怒的,但一想到这些年贺文麒过的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孤儿寡母的,当年甚至迫不得己用了这样的办法才保全了那点家业,心疼又再一次的压过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