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四天开始,贺文麒一声令下,将这些人留下来一起盘查这几年的账本,为此贺文麒还恭恭敬敬的找黄大人禀告了一番,但这位黄大人还以为是皇帝暗地里吩咐的呢,哪里敢阻拦,只心中暗暗算着,自己手底下的账册有没有漏洞。
贺文麒这般大张旗鼓的盘查,自然不是为了揪出户部的蛀虫之类的,哪个部门的人要是一点儿不贪,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只是他看着历年来的账本有些混乱不清,户部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居然也不能一目了然,这才有了这次的盘查。
这番动作,自然苦了下头的人,浑水摸鱼的日子没了,每天都得跟账册较劲,一个弄得不好,还得挨批。这些人对贺文麒自然有了怨念,贺文麒只当是不知道,照旧该盘查的时候盘查,每天却让家里头送不少的好吃好喝的过来,请了整一个户部的人。
一个棒子一个甜枣,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日日过去,下面的人也不好再说贺文麒的不好。等账册全部统计出来,清清楚楚的账目,居然得到了朱成皓的一句夸赞,虽然大部分的夸奖都对着贺文麒去了,但自从新帝上位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位的夸奖,心中自然也激动的很。
朱成皓的赏赐并不多,但皇帝的赏赐,有时候重要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态度,让别人知道,他们是受到皇帝重任的。这般一来,得到了实惠的户部众人,对贺文麒倒是多了几分佩服,再有事情布置下去,也会勤勤恳恳一丝不差的完成。
等看见这样的场面,黄立心中也是暗叫不妙,他原本以为,贺文麒备受排挤,到时候有力无处使,自然会向自己求救,到时候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出面疏通,贺文麒也会记着自己的好,在户部之内,还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黄立自然知道,贺文麒是新帝的亲信,比起自己来更有重量,正因为如此,他才害怕这位早晚会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只可惜,黄立的计划没有成功,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原本怨气升天的那些下属,居然一个个对贺文麒佩服起来。再看见皇帝的赏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贺文麒的办法有些强硬,但胜在皇帝愿意给他脸面,这样一来,恐怕在户部之中,贺文麒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早知道会如此,他当时便该早早的站出来。
只是如今后悔已经无用,黄立心中倒是也有些佩服这个贺文麒,虽然是贺家出生,但据说从小寡母长大,老师也不过是个从未出仕的进士罢了,却能一步步走到今日,这可不是仅凭着皇帝的宠信就可以的。
贺文麒也察觉黄立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更加亲切起来,不过这时候他却考虑不了这么多,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原来户部的账户里头,银两确实是不多了。想想也是,这几年又是天灾又是不断,等朱成皓上位,又免了灾区好几年的赋税,这样只出不进,户部能宽裕才怪了。
若一直是太平年间,过几年户部也会充盈起来,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若是这会儿再出一个乱子,皇子很可能面对无银可用的境地。贺文麒不由思考起来,在历朝,要增加户部的存银,还有什么样的办法。
等贺文麒将这等情况与黄立一说,后者倒是不在意的说道:“户部惯来如此,如今还未到秋收的时候,等秋收过去,户部便能充盈一些。”
贺文麒听了这话却不能赞同,秋收不过是农民辛辛苦苦一年的收入,能有多少,赋税的重头戏在商。
听了贺文麒的话,黄立倒是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如今商人的赋税已经够重了,若是再增加,怕是以后无人再从商。”
在历朝,商人的地位虽然不至于低贱,但士农工商,也是不被人看好的,若是一味的增加赋税,显然对商人十分不利。
贺文麒自然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情,当下笑着说道:“下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开源节流,想要增加赋税,还得从源头开始,农民一年辛辛苦苦,除了养家糊口的,又能得到多少,而盐矿,银矿那些,又不是说增加就能增加的。”
黄立听了这话,倒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主意,但想到这位好歹是皇帝的亲信,倒是也没有不耐烦,只是问道:“那不知道,贺大人的意思到底是?”
贺文麒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先帝时期开始的海禁,距今也该有二十多年了吧。”
黄立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在□□时期,海上交易确实是十分热闹,那时候商人们冒着风险,却也能获得极大的利益。只是在先帝时期,海盗成乱,甚至侵袭沿海百姓,先帝一怒之下,直接封锁了海禁,这些年下来,虽然还有私船出海,但也是十不存一,这般下来,使得人对大海越发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