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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侍郎,你说你,别成天板着一张脸。小小年纪,都快要比上兵部那些木头人了。”

庄曜 眼角看了眼书案上的两个茶杯心中了然。脱下裘衣与杨鸿对面跪坐。“蒋陶来过大人这了?”

“刚走。与你前脚后脚之差。许是没认出你的轿来。”杨鸿说着,又管不住嘴。“也就是这些京外人才不识你庄侍郎的坐轿。这特制木料,比寻常轿子重了整整两倍。八人的大轿四人抬,这雪地里,也不看看那些抬轿武夫的步足,丁点眼色都没有。”

“杨吏司,杨大人。”庄曜 正色的轻拍了下书案。“大人是想说,这便是吏部司门前留雪的原因么?”

“哈哈哈。”杨鸿放声大笑,摸着胡须,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你也没给本官好看,轿子都抬到本官吏部司里来了。就算这天明与你交好,你也不能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也不怕东大人隔阂。”

庄曜 拿起眼前茶杯,放在杨鸿跟前。不急不慢的道:“杨大人为了让下官难看,报这推荐之仇,又是败坏下官名声,又是故意门前留雪。想必下官让人抬一抬轿子,东大人也是会理解的。”

“无趣!真是无趣!”杨鸿失了兴致,收起眼前的茶壶茶杯,将旁的一摞折子全部推到庄曜 跟前。“你要的东西,本官日夜忙碌,帮你给找出来了。不过你也真是,做事想一招便是一招,也不知皇上是如何被你说服的。明明说好半年后才实施的计划,却一声不响的提前了。打得本官如此措手不及。就连六卿都被你瞒骗了去。”

“皇上如今花甲之年,大病一场后身体大不如前。凡是能尽快办妥的事情,自是不会阻拦于我。”庄曜 拿起折子,打开便是细细

“可你想过没有,你根基不稳,可得遭多少骂名。这外头,都说你蒙圣恩而自骄,沽名钓誉,前些天,听闻还有书生特意写了篇文章,专门斥责你庄侍郎的。”

庄曜 关上折子,抬眼便是对杨鸿一笑,很是明了的模样。“大人,平日里你也没少这么训斥下官。”

“咳。”杨鸿甚是尴尬的用手握拳,假意咳嗽。“本官这不是为了帮你。若他人不知,传你是个脾性好的,都到你这来糊弄两手,你也就别想做事了。”

庄曜 又随手拿了个折子,低垂着眉眼打开。“大人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当初来这京中,大人可没少帮助下官。”

庄曜 这一说,杨鸿一张老脸,差点泛起红晕来。“庄侍郎,不过是区区四年。唉……当初还是个稚嫩无知的孩子,怎今生成这副模样。论玩弄言语,也就你庄侍郎一家独大了。”

“下官是说真的。”庄曜 抬起头来。“下官初到京城,浑然不知这京中模样。若不是大人帮衬,下官恐怕,也没有今日。”

“你这便是挖苦本官!”杨鸿没好气的笑着。“你想,若不是本官成日督促你,你哪能像现今一般,17岁举人、18岁翰林、19岁翰林之首、二十岁……”

“大人!”庄曜 不耐烦地打断杨鸿。“这事,大人是准备此生都挂在嘴边了吗?”

杨鸿没好气的笑了。“想本官为官多年,膝下儿子孙儿,竟无半个成才之势。想来,本官此生,是没什么好念叨的了,也就你庄侍郎,可以在本官死后,为本官添些颜面。”

“如若下官没有记错,大人前些天在御前,就差抓着下官领子打人了。”

“是你记错了!”杨鸿侧过身,不愿再看庄曜 。

庄曜 也不言语,认真的研读着手中的折子。

杨鸿看着一旁的暖炉,止不住的有些愉悦。当年,他收到下放汇报,说是这次官学会来个扬子宁后人。他还道是个什么才子,这官学一试,才知是个半傻不傻的傻子。

只是他身上的‘不骄’佩玉却是真的。也不知这傻小子哪来的机缘,可别的都好说,就是这玉佩,咬定是自己的。他没得法子,便只能上报皇上。

皇上让他秘密关注此事,谁成想这小子争气,考了个举人后竟夜闯天明东大人府,说自己要考翰林。他觉得有趣,便时常帮衬着,许是他火候下重了,好好的孩子,被他教导成如今模样。

不过好在,是个肯学的,时常有些非同凡人的想法。一来二去,倒也折腾出不少好东西。这小子或许是天生的臣子,做的事偏就对皇上胃口。想他身为皇上心腹,这么些年来,竟也不懂皇上心思,没能明白皇上所想。

可他近来有些过了。没来由的有些着急,也不知为何。若说皇上年纪,这太医也说了,身体康健。肯定是值不得他这样豁出去,更像是有什么人在后头逼着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