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莫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二爷和奶还没回来呢。”红露着急的劝了一句,却见方琼华猛地坐起身来,嘶哑着声音怒吼道:“去找人。”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太太您别急。”红露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叫过一个心腹的小幺儿,吩咐他再去京营办这件事,实在见不到萧东海,就想办法混进去,哪怕制造些骚乱,也一定要见到对方,只说家里实在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请他回来主持大局。
小幺儿飞跑而去,这里红露呆呆站在廊下,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进门,却见主子正透过纱窗看着院外,那些树木在阳光照射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叶子,恰如方琼华此时的心情。
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竟会因为意外而功亏一篑,这是方琼华完全没有料想到的。谁能知道温泉山庄后面林子里竟然会藏着两头狗熊?萧江北和顾绮罗这夫妻俩不养猫不养狗竟然养狗熊?这就算她想象力再丰富,也完全意想不到啊,眼线们也表示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啊,这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还有萧江北,多少日子不动弓箭了,好不容易打一次猎,为什么不跑远些?不去那些深山老林里射鹿射獐子射野驴黄羊老虎狗熊随便什么都好,他为什么就在那些小树林里转悠来去,只射几只野鸡兔子对得起他镇北候爷的名头吗?
方琼华越想越气,这一生气,又忍不住伸手把昨晚才换到桌上的一套水具给扫了下去:天要亡她呀。老天就如同看不得她好好儿活着似得,四年前她不动声色间杀了刘三川,自以为得计时,偏偏有个吕杨跳了出来,幸亏她有裕亲王这座大靠山,而她对裕亲王也算是有用,所以才在对方的庇护下逃过一劫,不成想,四年后贼老天还是不肯放过她。
眼见主子气得身子又开始发抖,红露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从昨天傍晚消息传来,太太整个人便处于极度的狂躁中,甚至昨晚正骂着骂着就昏厥过去。现在红露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唯恐再次刺激到她,可如今是什么时候?太太不想着赶紧收拾残局,只顾着一味愤怒不甘。只知道请老爷回来,可就她现在这个状态,请了老爷回来,那不还是擎等着露馅儿吗?
再等一等吧,主子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接二连三的挫折失败,被打击到也是正常的。等到了下午,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我再多劝一劝。无论如何,怎么着也得在老爷面前再演一场天衣无缝的戏,不然结局真是堪忧了。
红露心中默默想着。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接着小丫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太太,奶……奶带着人过来了。”
“她来了?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处置我。呵呵!无凭无据的,她就想靠着萧江北来拿我?做梦。”
方琼华猛然站了起来。尖声叫道。她的状态吓了红露一跳,连忙低声道:“太太稍安勿躁,事情昨天才发生,奶今天上午就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从哪里找证据?太太不能自乱阵脚啊,只要撑到老爷回来。咱们就好过了。”
“那个老不死的,他还能回来吗?”方琼华恨恨嘟囔了一句。却也知道红露说的有道理,因此拼命镇定着情绪,慢慢坐下来喝了口茶水,却仍是忍不住心乱如麻,直到两杯茶水下肚,才总算抛开那些乱糟糟的想法,认真思索起怎么应付顾绮罗来。
红露其实也是强做镇定,跟了方琼华这么些年,还真没遇到过这样凶险的时候,哪怕当日被吕杨告上公堂,可那一次终究有裕亲王帮她们疏通了关系,所以很容易就脱罪离开蜀地,可这一次不一样,她们面对的对手是镇北候爷,是精明厉害的顾绮罗,最重要的,是她们在镇北侯府中,裕亲王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到镇北侯府干涉家务事吧?一旦萧江北要动用武力,她和主子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
一念及此,红露心中就升起不祥的预感,暗道四年了,老爷已经死去四年,我们逍遥法外,难道这一次真的是报应临头,要彻底栽了吗?越这样想着,就越紧张惶恐,可还不能露出慌张神态,不然刚刚镇定下来的主子只怕就要崩溃了。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仿佛过了一年那么长,终于,外面小丫头禀报说顾绮罗到了。
方琼华再次站起身,很想说不见,可也知道这不可能,顾绮罗已经到了门外,自己有什么理由不见?就算说了不见,难道人家不会闯进来?到那时,反而像是自己怕了她一般。因咬咬牙,便冷哼道:“让她进来。”
小丫头挑起帘子,顾绮罗缓步走入,看了方琼华一眼,眉头一挑,便开门见山道:“今儿过来,是有几笔账要和太太算一算,为免太太脸上不好看,我建议您把下人们清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