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明天他就要登上来时的车,返回他命定无法逃离的长安。而吴延直到半夜才踏着月光而返,脚步沉重而疲倦。
“延,明天我们就往建安去。”
黑暗中,气氛沉闷,我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所以用尽量轻松的口气,再次提起这件事。
他必须去就医,这是迫在眉睫的一件事了。痊愈的可能性或许微乎其微,但再小的希望,那也是希望。
他沉默片刻,却是答非所问:“阿离,你就不想送下他吗?”
我睁开眼睛。借了灰白的黯淡月光,看见他正侧身看我,神情平静。
“有你相送便够了。”我想了下,说道,“这里的事终于了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早日求得神医,旧伤痊愈。”
“终于了了。”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个重担,“你说得对,都终于了了……谢谢你阿离,陪了我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末了,他这样说道。
他的话让我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有些不安地望着他。昏暗中他却仿佛朝我微微笑了下,拍了下我的后背,柔声说道:“睡吧。”
次日我醒来时,身边已空。我知道吴延应去送张良刘盈一行了,命侍女们把早就收拾好的行装搬上马车,与冬子辞行,然后等待他回来。
近午,臣与其他一道相送的长沙国官员们纷纷回来了,唯独不见吴延。
“我在北门与叔父道别。许……是他又返回再送一段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