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定是为刘邦做说客而来,或者说,是为了这个天下的平和而做说客。
“良在山中幽居,亦惊闻长沙王之噩耗,嗟叹不已。长沙王宽厚仁爱,良曾有幸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音容笑貌,至今不能相忘……”
我已经不愿再继续停留在这里了。
我从离我所站不远之处的一道可供出入的大帐后门离开,登上马车,吩咐车夫送我回城。
张良会如何调停劝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既然出山,又只身前来,必定是有备的。
我的寝室里,照明的火烛一直燃到天明,而吴延,也一直没有过来。
天已微微亮,我从榻上起身,打开房门正要唤侍女入内,抬头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正立在门口,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再看,已辨了出来,竟是吴延。
他已不知立在这里多久了。眼眶深陷,脸色憔悴。
我急忙让进了他,埋怨道:“什么时候回的,为什么不进来?”
他朝我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任我伸手拉进了他。
他的手掌,冰凉一片,不复我从前所熟悉的那种温暖。
“我已下令全军,今日便撤兵南下。”
我在倒茶水的手顿住了,回头看着他。
他仿佛十分疲惫,说完了这一句,连靴子也未脱,仰倒在被褥之上,便闭上了眼睛,再无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