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义父在庄子门口下了马,进入大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带了一丝异样。
我携着萍夫人,跟在义父、英布和臣的身后,进入了议事大厅落座,我知道,悠她此刻应该已经藏在了厅后的某张帷幔之后。
坐在厅里的时候,我一语不发,只是侧耳听着义父和英布在说话,但他们并未提及婚事,只是在谈论始皇帝出巡驾幸云梦之事,萍夫人也在听,偶尔cha几句话,臣和我一样,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英布和父亲在那里侃侃而谈。
英布在看我。
尽管每次他瞟向我的目光,看似偶然,又非常短促,但我还是觉察到了。
这样被他看了几次,我突然想到,义父之前会不会并没有跟他说明,此次要与他结亲的是他的小女儿,而不是我这个云英却迟迟未嫁的大女儿?是不是这样才造成了他现在的误解,以为要和他结亲是我,所以他才频频看向我?
我心中有些发急,却又不好明说,坐了一会,便借故退下了,转身离去,似乎还能感觉得到他盯着我背影的眼光。
我后背如有芒刺,心中隐隐生了不祥的预感。
出了大厅,我强压住心中的不适,走向了庄子后院中的那片药园。
这个药园比起当年我刚来的时候,规模已经扩大了一倍不止,现在里面种满了各种糙药,后来我干脆又在旁边建了一个药舍,在那里,我洗净每一棵糙药,晒干,细细切末,然后一捧一捧纳入药匣。
吴延,这个药园原来的主人,在我十六岁那年他离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的义父吴芮,在我那年外出寻他无果而返后,随后又派遣了不知多少人出去,却始终杳无音信,他那年在黄山和徐福的碰面,便成了迄今为止我们所能知道的最后行踪了。而他的母亲,也终是没有熬过那年的冬天,临走的时候,嘴里叫的还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