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神算门掌门顾康。
“先生。”顾康小心掩了行踪,没让人发现。进了屋后施了个礼:“先生留书,教我提前到平洲城等,不知何事吩咐。”
“苏小培今日离开武镇,说要回宁安城养病。她表面服了软,我却不信她胆小到这地步。装得太过了便假了。”
顾康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与他有何关系。他应了一声“是”,道:“宁安城也有我派别院,我教人盯着他们便是。”
杜成明没接他这话头,却是说:“她以为她避开了,这事便能暂时平息,真是有些傻气了。”他想了想,笑笑:“宁安城是她住过最久的地方,她还在那任了差事,就她而言,她觉得那处更安全,她去那也定是有些打算的。”
顾康没接话,只等着他往下说。结果杜成明话锋一转,却是道:“顾掌门,九铃道人走了,你这头行|事都自在了?”
“有些门徒总还提起他,但也无大碍,我才是掌门。”顾康想起九铃道人的专横,想起他对自己这掌门指手划脚,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走了,还真是好。
杜成明道:“原本若是按计划走,九铃道人罪责确定,你这个掌门便自然是人心所向,可惜,这事最后毁在那苏小培手上。不过他终是去了,你自己好好掌握,神算门全是你的。”
“谢先生指点。”顾康谢过,当初没有直接暗杀九铃道人就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他这掌门好在门中立威,如今虽未全依计划走,但好在阻碍已除。这杜成明确是有两手,他能坐上这掌门交椅也靠他指点,让九铃道人对他观感,扶他上|位,确是高招。而他只是个小小捕头,对自己并无威胁,他所求不过是武林中人少惹麻烦,他捕头之位坐得安稳些,也求武林各派给他个照应,这些都是小事。顾康自认是个聪明人,杜成明这人,你捧一捧他,帮他做些事,便能从他那占到些便宜。就如同这次杀九铃道人,若不是他来筹划安排,各派一起合谋动手,不能教九铃道人死得这般干净,没人会怀疑到他神算门身上。
顾康对这样的联手很满意。大家各有所需,互不相欠。杜成明这个人,他是服气的,他是想好好网罗着他,为己所用。
“顾掌门,你的门徒遍及天下,有件事,确实需要你来办方才能成。”杜成明取了纸笔,写了一个名字递过去,“在宁安城附近,找一个叫这个名字的。找到了告诉我,我再做安排。”
这是小事,顾康接过了,一口答应。又再道:“我遣人盯着苏小培,可好?”
“不必。自有人去盯她。顾掌门门下太过显眼,怕是她会疑心。”
“那……”顾康看了看手中这名字,“寻这人急吗?还需做何事?”
“急倒也是急的。”杜成明看着顾康,“可以先找着,何时用却是要看苏小培了。她以为她跑掉了,待发现根本逃不出恐惧的五指山时,那时才是真有趣。可惜,这回怕是不能看到她的表情了。总写那样的信没啥意思,她是想不到我会换换招。”杜成明想像着苏小培的表情,弯了嘴角。
“那姑娘古怪,毕竟是隐患。”顾康想说还是杀掉妥当,但话到嘴边,想起之前有人杀过这苏小培,结果被杜成明暴怒之下处死。这联手的人里,人人收到消息,莫杀苏小培,怎么折腾折磨都好,莫杀她。
乐趣,这是顾康体会到的,杜成明要的是乐趣,与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也这是顾康觉得服气的地方,这得多洒脱才能不求名利,还指点教导了他们不少事。
杜成明看着顾康笑:“顾掌门,我与你们都传了信,先前也不止一次说过了,杀人太容易了,三岁孩童都能杀人,所以杀人不是什么本事。让对方死,还能为己所为,对己有益,这才是杀人的目的。若是杀了人却不得趣,岂不是白费力气?要杀,便要杀出好处来。”控制人心,毁其心志,这才是真本事。这些莽汉怎么会懂?
“先生说的是。”每次杜成明说这般的话时,顾康就觉得血在烧,有些兴奋。他觉得很对,非常对。
苏小培这一路也在琢磨杜成明的话。
“后会有期。”他说得太自信了。
她为了装病,这一路躺马车上睡啊睡,差点真睡出病来。但也有了许多空闲琢磨。再缜密的人,遇事也经不起挑逗,无法控制自己。杜成明就是这样的。他要挑衅,可以写普通的公告,写普通的信给她,但他偏偏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身份要写英文,这是显摆,无法抑制的张扬,那种我知道你的底细来历的恶心张扬。那句“后会有期”也是如此。他完全控制不住地急切地想要告诉她,他没打算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