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九铃道人的卦准吗?”她的“命”案得再好好想想,她没法解释她消失这一段的去处,还是先把冉非泽的注意力转到别的事情上好些。
“嗯。”冉非泽点了点头:“颇有些意思。”若是从前,他可不会这么想。可是“奇缘已至”,“险中求缘”,虽然还未知里面是否有些什么古怪,但这九铃道人确是说中了。冉非泽觉得依九铃道人的本事,他没法毫无痕迹地将苏小培这么个大活人移动到这树上。况且,娄立冬一直暗地里盯着神算门,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险中求缘”,这真是老天爷的指示?
“这案子颇多蹊跷。九铃道长这人很是心高气傲,我师父曾说过,当初他来求九铃斩,是想兵器要有奇妙的响动,人未至,声已到,再者,要极锋利,却要有分量,不易伤人。所以,最后按他的想法,才会有了九铃斩。单刃,劈砍威力极大,但刃背厚实,挂着九铃,以兵器来说,空有妙音却无杀气,不是什么好兵器。”
苏小培点点头,这九铃道人想要的是一个个人标志物。
冉非泽又道:“若要谋害杀人,拿这兵器去,既不能掩去行踪,又非杀人利物,实不是明志之举。可是江湖人物许多都有怪脾气,独家兵器绝不离身这种事也是常有,只是一般那类的,敢做敢当,只恨不得全天下均是事情是自己所为,像这次这般,九铃道人抵死不认的,却是没有。”
“所以他真是冤枉的?”
“这我可不知道。”冉非泽摇摇头:“虽有疑点,但七杀庄那头,管事方平可是亲耳听到铃音,又亲眼看见道袍一角。方平为人正派,是庄主方同的义弟,少年时便被七杀庄收养,与方同情义至深,本该是二庄主之位,但他谦位,只愿做个管事,辅佐方同打理七杀庄上下。方同性子火爆,处事上容易得罪人,方平性子软些,为方平解了不少怨气,江湖里对方平都颇里敬重。所以他的供词,该是可信。只是铃音难辩,刃痕亦可伪造,这些虽不是绝对铁证,但九铃道人行踪之事,却是没法验证。玲珑阵只一个入口,九铃道人当着众人的面入阵,且并没有原路出阵的时机,他若是真能跑到七杀庄杀人,必是半路从玲珑阵出去,可我们寻了数日,并没有找到能偷偷潜出去的路。绝壁山崖,无路可走。”
“所以你们才左右为难吗?”苏小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披着冉非泽的一件大外衫,脑袋一点一点的。
冉非泽靠过去,将肩膀递给她。她靠在他的肩上,脑袋终于有了支撑点。
“嗯,所以才会为难。”他的声音放轻了,看着苏小培闭上了眼。“睡吧。”他摸`摸她的头。
“我明日,一定帮壮士好好想想。断案什么的,我最有兴趣了。”她嘟囔着,现在真的太困,脑袋转不动了,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睡吧。”这桩事原本对他是个大麻烦,可这麻烦让他找到了她,他又觉得与这事真有缘。若是苏小培有兴趣,他也有兴趣好好查一查真`相。
苏小培老实不客气地挨着冉非泽睡了。冉非泽听得她的声音很快变得细悄绵长,知她睡着了。她枕着他的肩,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脸蛋小小的,睫毛又密又长,他的手指动了动,掌心有些痒,他知道她的短发细软服贴,摸起来很舒服,现在就想摸一摸。可她睡得香甜,他又舍不得扰她。
犹豫再犹豫,不觉又过了好一会。冉非泽觉得苏小培定得睡沉了,于是他稍稍动了动肩,她的脑袋从他的胳膊上滑了下来。他往后挪了挪,她滑到他的胸膛,他用胳膊托着她,她没醒,继续呼呼大睡。
他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悄悄笑,再挪了挪,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胳膊放下来,她便整个人睡在了他怀里膝上。他抚抚她的发,看她嘀咕了两句,蠕动两下,把自己往他怀里更深埋去。
他实在忍不住又笑,用指尖轻轻碰她脸蛋一下,“傻模样。”
其实,他不觉得她傻,她现在睡着,分明沉静美好,他当说“俏模样”的。冉非泽用胳膊圈着她,也闭上了眼睛。是谁害了她,他一定要查出来,绝不让那人好过。
萧其等人此时也在林子的另一头生了堆火,他们那头的地势高,还能依稀看到冉非泽那边火堆冒起的烟,可这般看着不算远,但他们今日却是绕了半天也没曾见着冉非泽的身影。此时夜深,大家不得已先各自休息,储存体力。
今日天丝银刃阵一毁,那处地域竟然裂开,短箭暗镖似绵绵不断,打得他们狼狈不堪,险些没全部栽在那处。大家好不容易艰险躲了过去,绕出了那林子,但人人身上均已挂彩。待服了丹丸休息调息后,曹贺东连声抱怨冉非泽,若不是他鲁莽急进,用这般强硬手段毁阵,想来他们也不会遭此凶险。他觉得该用树石等物将机关全引出来把暗箭吐尽再慢慢行救人之事,如今无端挂彩,着实是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