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培被噎得一堵,一时还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白玉郎这话虽是不无道理,但弄得人心惶惶的,可不正是官府的悬赏告示吗?你们官府到处宣传这里有个手段凶残的奸杀犯,我们官府抓不到,大家来帮忙啊。这么嚷嚷,百姓能不怕吗?
但这些话苏小培不敢说,她知道这不是争辩这种事的时候。
她来到石头镇,除了在唐莲家吃过一碗面,其它时候就全在这小酒馆的后院里呆着。她确是不太知道这镇子的状况,劫走唐莲的那个山贼没有抓到,估计这镇里百姓心里还有刺,再被这悬赏吓到,也是正常。
而更重要的是,苏小培知道要取得白玉郎的信任,要让他愿意用自己的推断来办这件案子,她就必须“讨好”他,与他争辩绝不是好事。
所以妇道人家心狭思短这个评价她就这样生受了。
“白兄弟说得没错,我考虑不周。”
白玉郎也不客气,挥挥手道:“没事没事,大姐也是个聪明人,以后多学着点便是了。”
苏小培点头,她知道指望着在悬赏的这些城县里继续追究细节定追捕区域目标的计划肯定得泡汤了。
这时冉非泽已经看完了白玉郎的信。这信上很仔细写了昨天他们讨论的方案,说他先行到康县调查,主要是豪门大户娶过续弦且有带子入门的,以及附近各城的尼姑庵庙等地,调查这些的理由及他的计划安排都说了个明白。另外又交代了目前发布悬赏告示的各地人手及安排不变。
冉非泽觉得没什么问题,与白玉郎又讨论确认了几句,这番讨论是间接将白玉郎信里的内容转述了一遍,苏小培听得清楚,也觉白玉郎的心思还是相当有条理,心里稍安。
白玉郎得了冉非泽的肯定非常高兴。他说他回去就安排人快马送信,自己也即刻带人启程。说着又掏了块腰牌出来递给冉非泽,道他与衙门那处都说好了,他不在,冉非泽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新线索要告之他,拿着腰牌上衙门去说一声就行,那头会有人来报信给他。而他那头若有什么状况差人来报信的,或是秦捕头那边差人来找,对方也是见到腰牌才会把消息给冉非泽。
冉非泽也不客气,爽快接了。
白玉郎都交代好了,就此告辞。
苏小培一看,这白玉郎年纪虽轻,还搞盲目崇拜,但做事情倒是考虑周到,有条有理,颇有些大家气度。
冉非泽道:“可别小瞧了他,白家庄里头多的是人中龙凤,白家六位公子个个不差,只是这老六对做捕快有兴趣,不然,他这年岁,带着白家庄的名头,已能在江湖出人头地了。”
“哦。”江湖什么的,苏小培还真是感觉挺虚幻的。
白玉郎走了,苏小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于是她把心思收回来,打算好好再琢磨一下唐莲的状况。
心因性失忆症,这个唐莲没有。苏小培知道她在这件事上说谎了,但更深一层,她还不好判断。
毕竟唐莲对她还是有所保留,虽然谈话里她一次比一次放松,但苏小培还是察觉到她的警惕。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她就能放开了多说一些,可一旦话题绕回山贼和她所经历的事,她就立即闭口不谈。
她在应激反应这部分还好,恐惧和恶梦似乎没有,起码她自己没有提过。苏小培用自己夜不成眠和做过梦来引导话题,希望能有所引导,但唐莲只是说她也睡不好,并没有谈及恶梦和其它不适。作为一个劫后重生的人,她确是相当坚强。
事实上,唐莲对父亲要送她去尼姑庵出家的不安和厌恶感更胜于她被掳走这件事。
如果在现代,如果唐莲是她的病人,苏小培能有更多的办法来帮助她。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苏小培对细致的心理辅导还是有些吃力,毕竟大家思维不同,语言上的合拍也有问题。她还不能让唐莲察觉她正在做的事,如果她说我要进入你的内心,我在帮助你,估计唐莲会吓到,排斥甚至厌恶。
所以苏小培的效率很低,她需要先了解,才能融入。
而融入的这件事是个学问,亲善关系的建立不止需要相同的思想,还有契合的语言方式和肢体动作,这些苏小培都没有,她在学,她与唐莲的几次谈话里已经有所改善。
而对于劫持唐莲的那个山贼,苏小培向冉非泽打听过。
冉非泽说这件事官府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在唐莲之前,曾有一名被劫的受害者,被劫走□之后自尽了。樵夫在山上找到了那姑娘的尸体。之后山贼掳人的事就流传开,但谁也没见过。
后来过了好几个月,唐莲在镇子暗巷里被劫,她的鞋落在了巷子里,她家人报了官,大家都以为她凶多吉少,没料到最后她逃了出来,只可惜她对被劫之后的细节不记得了。而山贼也没有再出现,眼下官府的注意力全在那边连环杀人案的事情上,对这个山贼的案子倒是防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