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低低的压了下来。刺骨的寒风吹落枝头的积雪,迷乱了南宫云的眼睛。睫毛上湿湿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男人的怀抱,很宽厚,很温暖,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紧紧的被拥抱着过。
眼角这温热的感觉是什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白风华站在入口处看着南宫云安静的伏在那面具男的肩上,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如果不是骨肉至亲,一向连被人靠近都极其厌恶的师兄,又怎么会如此顺从的被男人拥抱着。所以,这男人是师兄的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师兄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从今往后,他也有了亲人了。
二长老曾经在私底下跟白风华说起过当年捡到南宫云的事情。因为失去了记忆,二长老那性子又不会带孩子,南宫云从到朱雀圣殿开始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因为总是被人暗地里偷偷欺负,所以他学会了炼药。然后朱雀圣殿的人开始从欺负他,变成怕他,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朱雀圣殿的人越来越怕南宫云,南宫云越来越孤僻。
等到二长老发现不对的时候,南宫云已经变得除了二长老,不想理会任何人。
身边突然多了个熟悉的气息,白风华扭过头,看着与她并肩而立的莫清绝,白风华笑得灿烂,轻声道:“咱们先走吧,我想,他们需要独处的时间。”
莫清绝抬手替白风华掸了掸落在发间的落雪,轻柔一笑,道“好。”
白风华的声音,惊醒了南宫云。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南宫云方才流露出的那点脆弱,全部都收回到了壳里。手抬起,缓慢,但坚定的推开了獠牙面具男。
男人有些错愕的看着南宫云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突然明白了过来。男人以为南宫云这是长大了要面子了,现在正在为方才的真情流露而恼羞呢。
男人低低的笑了起来,沙着声音道:“对不起,我一时太高兴了,都忘了咱们还站在这冰天雪地里,小云,咱们先进屋去吧,然后再好好的说说……”
“不必了。”南宫云打断了男人的话,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我来只是想看看,把我生出来的人长什么样子而已。”
白风华离开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师兄他,他这是……
“小云。”男人明显的怔了怔,目光略带探究的望着一脸漠然的南宫云,有些犹豫的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你的父亲?我叫云扬,是你母亲云水谣的好朋友扬叔叔啊,你难道把我忘记了吗?”
不是那个所谓的父亲吗?南宫云蹙了蹙眉,心尖上泛上一丝隐隐的疼痛,不过是个母亲的朋友,凭什么要为了他寻找二十一年?!凭什么对他说什么”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盯着被自称云扬的男人抓住的手,南宫云冷冷的道:“放手。”
是不是,都已经无所谓了,对他来说,他的人生是从睁开眼睛见到师父的那一刻开始的。他的亲人,也只有师父一个。不,现在还多了一个师妹。
“小云。”云扬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初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
“放开。”南宫云全身战气释放了开来,狠狠的将男人给震了出去。
“主人。”褚良大叫一声,扑向倒在雪地里的男人,回头瞪着南宫云:“小兄……小主人,你精通药理,难道看不出主人如今身体有多虚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褚良。”云扬低低呵斥了一声,扶着褚良的手站了起来,情绪明显的低落了下来,望着南宫云道:“小云,是扬叔叔没保护好你,害你受苦了。你恨我没关系,只是你母亲还在等着你回去救她,她为了你忍受了那么多的屈辱,你总不会连她也不顾了吧。”
母亲?听到这个极为陌生的称呼,南宫云怔了一怔,眼里浮现出了过年时在白家所见到的那个温柔的女子,母亲,就是那个样子的吗?
“小云。”云扬推开了褚良,蹒跚着走了过去,再一次抓住了南宫云的手:“你母亲不愿意跟我离开,因为离开就是承认了她的罪名,你就只能被处死。所以,她留在那里屈辱的活着,就为了等你长大成人。小云,只有你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她离开,只有你才可以洗涮她的冤屈,小云,你可以不认我,但是你不能忘记十月怀胎生你养你,为你付出了一切的你的母亲。”
南宫云思绪有些恍惚了起来。在他所失去的那四年记忆里,原来他也是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幸福的小孩的吗?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个女人在那里一直牵挂着他吗?
原来,他一直都不是孤单一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