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看画出了神,却未留意花子箫已走到我身边,声音在我耳侧响起:“娘子,你觉得这画还有哪里要修么。”
或许是要看画的缘故,他站的位置相较这几日也近了一些。院子里寂静得好像连风声花落都能听见,他这样一说话,声音还是一如既往镇静冷凝,就好像声色不动的一湾深潭。然而,这湾深潭到了我这里,却是一波才动万波随。
叫过或者叫我娘子的人有无数个,花子箫不是第一个,却是叫得最自然最顺口的。他的声音简直比百年老酿还具麻醉性,就只这样说了一句话,还是在精神抖擞的大清早,居然就这样顺着我的耳朵,一直麻醉了我半边身子乃至指尖。
我逞能地挺直了背脊:“这画是很好,就是太不真实。”
“望指点。”
其实我觉得画很好,大抵也只是怕说了很好便尴尬了气氛,于是只好随口胡诌:“画景比真景好看,这自然是不够真实。”
谁知我这么一说,花子箫却沉默了。我自个儿也在祸从口出后立刻警醒过来——这话说得,岂不是有点暗讽他画皮之事?
我反应迅速,很快看了一眼树,又指了指画上某枝桠:“你看,这实际的树枝明明比画上的更长,你却把它画得比五言诗还工整,这就是不实。”
“我看看。”花子箫又靠近了一些,真的专心去研究那幅画了。
我在心底暗暗拭把冷汗,却因无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一次心脏乱跳起来——花子箫低着头看画,侧脸就在离我不到一尺的位置。
眼花乱,繁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