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1(薛妖和珠珠)

在恭王妃眼底,秦裕婉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死了就死了,不值得她伤心。过不了多久,哥哥会另娶,届时,自会有下一条狗供自己驱使。

令她发恨的是,秦裕婉便是条狗,也是她恭王妃身边的狗,还轮不到赵玉珠来打杀!

“王爷呢?”恭王妃厉声质问一旁伺候的婢女。

婢女知道王妃刚刚丧嫂,心情不佳,战战兢兢回话:“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去前院打探。”没去多久便回来禀报,“回王妃,王爷正在前院书房招待晋王殿下。”

“哼,他倒是与晋王兄弟情深。”恭王妃没好气地讥讽。

这话婢女不敢接,垂眸低首尽力降低存在感,婢女知道恭王妃外表娇柔,内里却是个心狠的,一旦回错了话,打板子都是轻的,还有被贩卖到窑子里去吃苦的。

不想,恭王妃扫了眼战战兢兢的婢女,火气也无端冒了上来:“那般害怕作甚,本王妃是妖魔鬼怪能吃了你?不想在本王妃身边伺候,就滚去院子里跪着。”

婢女欲哭无泪,外头冰天雪地冻死人不说,院子里都是积雪和冰渣,去那跪上几个时辰,膝盖都要冻废。

恭王妃可没心情同情一个婢女,带上另一个胆大的贴身大丫鬟就去了前院,知道丈夫在书房招待晋王,她安安静静等待在抄手游廊下,身后的婢女替她撑着红绸伞,挡去瞎眼飞上发丝的白雪。

书房里时不时传出两个男人的笑声,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倒是相谈甚欢。

恭王妃瘪了瘪嘴,腹诽恭王脑子抽了,才会与政敌相谈甚欢。

寒风里足足等了两刻钟,书房门才嘎吱一响开了,晋王与恭王眉开眼笑地跨了出来。薛妖目光敏锐,余光瞥见游廊那头的恭王妃,显然不待见她,兀自在恭王的陪同下说说笑笑出了王府。

恭王送完返回时,才瞧见安安静静等候在抄手游廊里的小娇妻。

只见恭王妃头上一顶鲜亮的红绸伞,伞面积雪白花花一层,一看便是久候了。她身上的樱粉色袄裙在寒风中摇曳,露在外头的脖颈和脸蛋白莹莹的,与伞面上的积雪比起来也输不了几分。

美人嘛,长得赏心悦目,总是让男人忍不住心疼。

恭王亦如此,快步上前托起小娇妻玉白的小手放在唇边哈气:“来前院也不差人知会我一声,瞧把你冻的。”

男人一副心疼的口吻。

恭王妃早收敛起后院时的乖张跋扈,乖乖巧巧小绵羊似的,跟着男人进书房,声音也柔媚:“王爷与晋王殿下在商讨家国大事,妾身哪敢打扰?自然是乖乖在外头等着了。”

“出了何事?”恭王妃再会伪装乖巧小白兔,面上恼怒过的情绪也无法遮掩得一滴不剩,恭王察觉到了,关怀地问。

恭王妃往男人怀里一趴,脸蛋紧紧贴着男人胸膛,挤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嗓音也闷闷起来:“我娘家嫂子……方才殁了。”都是晋王和赵玉珠做的孽!

赵玉珠是始作俑者,晋王手下的锦衣卫是帮凶!

恭王妃正要将话题引到他俩身上,勾出丈夫对晋王做法的不满,头顶却率先传来男人的冷哼声:“可别再提你娘家嫂子了,锦衣卫都调查清楚了,几个月前贞荣侯府世子夫人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是个黑心肠的。这种无良之辈,死了倒好,免得世间又多添罪恶。”

坏人绝不会干一票就收手,唯有死了,才能真的收手。

恭王妃:……

丈夫这是被晋王洗脑了么?死的可是她娘家嫂子啊,锦衣卫啪啪啪打的可是恭王的脸面啊,丈夫不仅不怨,反倒赞叹?

“晚晚,你可曾体会过一见如故?说起来也是怪,本王与晋王说是兄弟,自打出生就没见过,初次相见却有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就像上辈子要好过似的。”

男人的话击在恭王妃心头,只觉他真心有病。

政敌,政敌啊,惺惺相惜作甚?

还似曾相识,还上辈子要好过?

等等,这傻男人不会真心将晋王当兄弟,连江山都拱手相让,不愿与之为敌吧?

恭王妃心慌地抬眸,就见恭王眼底迸发出欣赏之意,黝黑眼珠亮如星辰。

她心头咯噔一下,完了,恭王自小就极会念书,若非身为皇子不能参加科举,状元郎非他莫属。可也正因此,圣贤书读多了,把人给读傻了,一心信奉圣人的君子之道,不争不抢安分守己。

曾经朱寿是太子时,恭王安安分分一丝针对之心都无。

如今,晋王崛起,传言要成为下一任储君了,恭王依旧没有争夺之心。

恭王妃简直想扇死这个傻男人!

有大好江山不要,一心成全兄弟情,脑子进水了吗?

“晚晚,我已经想好了,待晋王……来日坐上那个宝座后,我带你去周游列国,一辈子游山玩水,潇洒肆意过一生。”恭王突然笑道。

恭王妃:……

滚,她才不要傻子似的一辈子游山玩水,她要高坐凤座,她要母仪天下,她要至高无上的权势!

可这些话嘶吼得再凶,她也只敢腹诽而已,一旦恭王含笑低头看过来,她立马绽放笑容:“好,你走哪,我陪你到哪。”声音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

女人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却死死掐进了掌心。

当日回娘家奔丧时,恭王妃忍不住又向爹娘抱怨:“恭王那人真是没点上进心,为了点莫名其妙的兄弟情谊,居然要把金銮殿那个宝座拱手让给晋王。晋王对咱们家的态度,那日除夕夜宴也都瞧见了,一言不合就让锦衣卫来查!”

裕国公沉默不言。

裕国公夫人则与恭王妃一样急吼吼的:“拱手相让?这怎么成?咱们府上要权没权,要钱没钱,早成了个空架子,就等着恭王上位,咱们好借光往上走走呢!”

譬如给自家儿子安排个位高权重的肥差,譬如借着皇后外戚身份收受贿赂,敛敛财。

裕国公爷听见老妻这话就烦,不悦地起身走人。

裕国公夫人见了嘴角一瘪,死老头子清高个屁,一辈子除了吃祖上世袭下来的爵位,他就是个昏庸无能之辈!文不成武不就的,连带着儿子也与他一样窝囊,要不堂堂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府能落败成了空架子?

不指望着恭王女婿翻身,还有别的捷径可走?

女婿是他们的唯一翻身稻草啊!

老头子走后,裕国公夫人愈发心头活泛起来,红唇贴近恭王妃耳朵:“女儿,要不这样,你试图破坏掉恭王和晋王的兄弟情,指不定感情破裂、争锋相对了,就能激起恭王殿下的争斗之心了。”

“破坏他俩的感情,谈何容易?”恭王就是一根筋似的人,认定了的好兄弟,轻易变不了。恭王妃一脸愁苦。

裕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地一指头戳向女儿额头:“这有何难?男人除了杀父之仇,最恨什么?”

恭王妃眨眨眼,夺妻之恨?

“娘,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又不是真让你从了晋王,只需让恭王误会晋王意图染指你,便大功告成。”

是个男人,就容忍不了好兄弟蓄谋染指自己深爱的妻子啊。

别说恭王和晋王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情分,便是二十年的情分也得断,也得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