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赵玉珠仰起小脑袋正要反驳时,陈南突然出现在了拐角,压低嗓音道:“头儿,有谷中昌的消息了。”
谷中昌的同伙全部落网,唯独跑了他。
薛妖松开赵玉珠,一撩袍摆,阔步朝外走去,但捏着鼻子的手,直到拐出通道才放开。
这让赵玉珠忍不住用手死劲摸了摸脸,再凑近鼻子用力嗅。
“哪儿熏人了?他鼻子有问题吧?”
她女扮男装时,明明把脸蛋洗干净了,丁点脂粉都没抹,便是有残留的香气也不浓啊!
一个美貌少女,被男子嫌弃脸上臭,真是窝火死了。
薛妖走了后,赵玉珠嘟哝几句,突然想起头等大事傅小蝶来,急急忙忙跑出教坊司追上了街头。
薛妖已和一队锦衣卫翻身上马,正要策马离去。
赵玉珠飞奔上前,张开双臂逼停了薛妖的马,然后扯着马缰不让走,一副委屈的口吻:“薛妖,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找你,之前写信问你,你都没回我。”
“什么信?”薛妖显然不知情。
但,薛妖露出一副好商量的架势:“只要你弃用臭烘烘的梅花香,让自个变得香喷喷一点,我……有问必答。”否则,免谈。
说罢,鼻子又嫌弃地捏紧了。
赵玉珠:……
一个少女被“未婚夫”当着几十个手下的面嫌臭,真是有够难堪的。
“考虑清楚了吗?”薛妖显然没时间多逗留,捏着鼻子催促道。
“好。”赵玉珠嘟嘴,不高兴地应下。
少女满脸的不乐意,哀怨的小眼神,隔了苍茫的月色,马背上的薛妖都清晰地感觉到了。
“怎的,你不情不愿?”薛妖明知故问。
赵玉珠内心咒骂一句,面上却挤出一丝笑容:“没,心甘情愿。”与梅花香相比,还是姐姐重要。
说罢,少女急着上前耳语,想几句话交代傅小蝶的事,不想,薛妖挺直了腰背拒听:“任务紧迫,你先回府,深夜我去找你。”
啊?
深夜?
去她府上?
“哦,好。”赵玉珠没多想,心头惦记傅小蝶,本能地应下。
然而周围的陈南等手下,十几个人清一色摆出一副“我懂”的神色。
尤其留意到两人激吻过后,双双咬破了的嘴唇,以及他们头儿脖子上残留下的几道血印子,一个个浮想联翩,偏过头去红了脸。
他们面上不正常的神色,隔了昏黄夜色,赵玉珠都敏锐察觉到了。
待赵玉珠琢磨出薛妖话里的歧义时,一张脸火辣火辣的。
忍不住了,又恼怒了双眸瞪向薛妖。
马背上的薛妖,只定定逡巡一番少女绯红的小脸,一鞭子抽下去就疾驰而去。
一队人马消失在了苍茫夜色里,凉风一吹,赵玉珠翻滚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忽觉一阵舒服。
但舒服没一会,又燥热得难受起来。
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糟糕,头还有点昏昏沉沉起来。
“臭薛妖,都是让他给闹的。”少女用手背擦过破了皮的嘴唇,骄横地一跺脚,将身子的不舒坦一股脑儿怪罪在薛妖头上。
最后,赵玉珠拧着小眉头,返回教坊司去取自己的马。
结果,在大门口等待小厮从马厩牵来马时,从大门里出来的几个美姬瞅见了皱眉的赵玉珠,一个个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赶紧逃离,双腿还带打颤的。
赵玉珠愈发拧紧了小眉头,困惑地盯着她们。
有一个逃得慢的美姬,见赵玉珠的目光正投射在她身上,赶忙一边颤抖地往后退,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
“这位小姐,指挥使大人(薛妖)以往来时,从来都高冷不让我们近身的。我们真的……只是清清白白伺候酒水而已……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赵玉珠:……
一头雾水,这是哪跟哪啊,谁问她这些事了?
下一刻,却又见美姬双手发抖地捂住脸:“您就算要动手,也求您别打我的脸。”脸还要留着赚钱吃饭呢。
说罢,美姬捂着脸逃远了。
赵玉珠:……
屋檐下怔愣半晌,昏昏沉沉的大脑,才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这是怕……被她揍?
几日之后,赵玉珠才彻底明白过来,竟是她在教坊司这一通轰轰烈烈的开打,先是脚踹慕容铭,后是掌掴薛妖——
让她一战成名,成了甘州城人人惧怕的母老虎!
赵玉珠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在府里吃樱桃,险些没被噎死。
后话不提,回到当前。话说,赵玉珠面皮燥热、头脑晕眩地等候马匹时,突然,一个少年递了瓶东西到她跟前。
“给你,喝了它会舒服些。”
灯笼的昏黄烛光下,赵玉珠抬眸望去,来人居然是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慕容铭,臭男人还一个劲盯着她面颊看。
赵玉珠厌恶地后退一步,不悦地抬起下巴威胁他:“你再敢凑过来,小心我再揍你!”
才刚上过药的慕容铭显然有些怕,下意识站远了点。
但下一刻,慕容铭又壮胆递过瓶子来,努力摆出翩翩佳公子的温柔样:“赵小姐,看你的样子像是醉酒了,这是醒酒药,喝了它会舒服不少。”
赵玉珠闻言,拍了拍自己滚烫的面颊,原来这昏昏沉沉的滋味是酒劲上头了呀?
不行,她得赶紧回府,万一她酒品不佳,在大街上耍酒疯就丢死人了。
这时,小厮牵了马来。
赵玉珠逃也似的翻身上马,余光瞥见慕容铭又追上前来,赶紧双腿一夹马腹,在夜色下狂奔而去。
不料,不多时,马背上的赵玉珠意识逐渐不清醒起来,双眼迷离……
赵玉珠晕晕乎乎的,遇上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