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大摆筵席,为此次西北大清洗运动的成功,大摆庆功宴。
由太子朱寿做东,宴请了所有排得上号的西北官员,荣国公、宁啸、薛妖,以及薛妖器重的十几个锦衣卫全部到场。
方珏这个太子宠臣,这种庆功宴怎能少得了他?咳咳,方珏是个宠妻的,为了在家陪伴挺着大肚子的赵玉露,特意向朱寿告假,朱寿给面子地恩准了。
薛妖也推辞不来,朱寿憋着一股恶气……不予。
朱寿权限再受掣肘,终究是当朝太子,薛妖作为臣子犯不着在小事上忤逆,心平气和带着手下出席。
今夜,教坊司内一流的美姬,全部在此殷勤伺候。大宁国吃席有美姬作陪的风气,在坐的官员无不搂了美姬在怀,逢场作戏,纵享欢愉。
唯有薛妖,连衣角都不让美姬碰,高冷矜贵。
头儿如此,薛妖的十几个手下自然也放不开,一个个挺直了腰板跟个座钟似的,木讷地去接美姬递来的酒水和茶果,“以嘴渡酒”这类风趣事儿是万万不敢沾的。
朱寿今夜招了薛妖来,可不是为了看他守身如玉摆清高的。
丢个眼神下去。
凌梓云心领神会,带头囔囔起无趣来,得过凌梓云好处的官员全都给面子地响应起来,一时闹着要做游戏、行令的声音此起彼伏。
其中一个颇为巴结太子的文官,揣摩清楚了太子意图,端起酒盏起身:
“光喝酒吃菜甚是没趣,不如来个有趣的游戏?美人肩窝作酒盏,酒水入肩窝,喝得最快的由太子殿下赐下彩头,喝得最慢,或是不喝的那个认罚!”
肩窝盛酒,这个可是暧昧极了。
文官讨好地看向朱寿,果真见朱寿满意地点了头。
文官一声令下,在场作伴的美姬纷纷红着脸,将肩头衣裳往下扯,露出白润的美人肩,再高举酒壶倾斜了,让酒水徐徐倒入白莹莹的肩窝里。
美姬们把肩窝往上送,勾着男人脖子来喝。
这样的刺激玩法,对朱寿、凌梓云等姬妾众多的男人来说,不过是多亲了一个妙龄女子的肩头罢了,不算什么。
于薛妖、陈南这些连女人是什滋味都没碰过的男子来说,就有些过了,纯属刁难。
朱寿飞快喝干了,饶有兴味地瞥向薛妖。
“凌将军,还不快些。”美姬柔若无骨的手勾住凌梓云脖子,娇滴滴地喊。
凌梓云带笑的嘴贴着美人肩头,哧溜一下吸了,朝对面坐着的薛妖大笑:“指挥使大人,太子殿下和我可都一干为敬了,你也快上啊!”
伺候薛妖的美姬,名唤如玉。
如玉是个聪明人,得了凌梓云发话,瞥了眼自己白嫩肩窝里的酒水,大着胆子膝行至薛妖身边,吴侬软语:“指挥使大人……”
真真不愧是朱寿专门挑给薛妖的头牌美姬,简简单单的“指挥使大人”五个字,从她嗓子眼里滑出来,竟似拐了十八道弯儿,生生要将在场男人的魂给勾走。
可惜,这招对薛妖不起作用。
凌梓云大笑:“如玉,看来你魅力不行啊,再换一招,若还是勾不动指挥使大人的心,再不许自称头牌。”
此话一出,在场的数名美姬无不等着看如玉笑话。
头牌这样的美名,谁不想要?
唯有如玉下了,她们才能上!
如玉一时压力山大。
尤其别的美姬成功让荣国公、宁啸等同样不苟言笑、高冷矜持的高官饮罢后,如玉压力就更大了。
勾不动薛妖,当真是她无能了。
“指挥使大人,救救奴家,奴家不想被妈妈打……不想被姐妹们嘲笑……”
如玉最会扮可怜,红唇几乎咬出血来,眼中泪光闪闪,眼神里更是含了无限期待和祈求,将楚楚可怜之态做到了极致,任何男人见了都忍不住怜香惜玉那种。
锁骨盛着酒,边说边尽力贴近。
男人微微低头,便能啜饮。
那个文官揪住时机,以怜香惜玉之名,发动酒劲上头、爱闹腾的官员们大声起哄:
“喝了呀,指挥使大人!”
“必须赏脸啊!”
“瞧你,都快把美人期待哭了……”
如玉头牌之名就要不保了啊,真心想哭了:“指挥使大人,还请怜惜奴家……”
如玉柔软的腰肢缓缓往上送,见薛妖依旧冷面不为所动,甚至眼神嫌弃地偏去了别处,半分都不给她,美人肩难堪得微微颤抖起来。
随后,如玉委屈地啜泣上了。
陈南等手下见状,丝毫不觉奇怪,他们头儿本就不好女色,唯一亲近过的女子……也就未婚妻赵玉珠了吧。
朱寿见薛妖还没中招,面上笑容淡了淡。
那个文官见朱寿不满意了,连忙撺掇好几个酒劲上头的高官,为如玉打抱不平上了,一个个抄着大嗓门数落薛妖:
“指挥使大人,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生生要弄丢了人家的头牌美名啊。”
“伺候你一场,真是罪过……”
突然,薛妖用佩刀冷冷格开过分逼近的如玉,扬声道:“此等游戏不必再玩,是在下不行。心爱的女人是个母老虎,委实不敢招惹旁的女子。”
此言一出,笑翻了众人。
荣国公直接笑喷了,酒水喷了身旁美姬一脸,把嘴一抹,迫不及待探过身去问邻桌的宁啸:“敢情薛妖惧内啊?”
宁啸眼前闪过赵玉珠甜美的模样,不像是凶悍的母老虎啊,不至于惧内吧?
好些锦衣卫都见过赵玉珠,也确实见识过他们头儿对赵玉珠不一般。只是没料到,已经发展成“惧内”了。
一个个偏过头去偷笑。
唯有朱寿笑不出来,死死捏紧了酒盏。顿了顿,直接拆台道:“薛大人至今还未成亲,孑然一身,哪来的惧内?”
惧内也得有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可惧啊!
好些刚从外地调来的高官便以为自己被骗了,高喊薛妖拿鬼话诓骗他们:“罚酒,罚酒!必须罚酒!”
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忙忙小跑进来,在薛妖耳边低语了什么。
就见薛妖面色微微一沉,旋即起身,端起一盏酒:“好,这场游戏在下输了,认罚!”
一饮而尽后就要退席。
陈南等十几个锦衣卫也不愿喝美人锁骨里的,齐刷刷起身一齐认罚。
不料,凌梓云大声拦住:“指挥使大人误会了,游戏输了自然得罚,却不是罚酒一杯。”
薛妖懒得废话:“行,那就认罚三杯!”拎起酒壶就倒。
凌梓云又笑了:“指挥使大人还是误会了,输了者,要罚就得罚个厉害的,以嘴渡酒,随意挑一个你看得上眼的美姬喂下去,如何?”
这便是逼迫薛妖含一口酒水,接吻似的,喂到美姬嘴里去了。
委实过分了啊!
可也够香-艳啊!
“来一口!”
“来一口!”
“来一口!”
那个文官带头起哄,其余酒劲上头的纷纷跟上。
如玉微微抬起下巴,羞涩等待。
朱寿又得意地嘴角上翘了。
同时,朱寿心怀恶念,恨不得赵玉珠悄然现身,好好看看……薛妖最后不得不贴上美人红唇,以嘴渡酒的色模样。
正在这时……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蓝袍少年被人一脚踹得破窗而入,接连撞飞好几张条案。
居然有人砸场子?
起哄的众人哑声望去。
只见地上“哎哟”的蓝袍少年,脸都跌破了,额头、下巴更是撞得发青。
众人一怔,这不是荣国公的世子爷,慕容铭吗?
谁敢把他揍了?
“你不是牛逼哄哄吗?有种别逃呀!”
下一刻,揍他的白衣“少年”就破窗而入了,稳稳落地后,冲上前一把揪住慕容铭衣领,就把人从地上拽得坐起。
这一幕,完全将众官员看懵了。
薛妖早从手下那儿得知两人追打半个教坊司的事了,眼下,他盯着一身男装的赵玉珠攥紧别的男人衣领的小白手,眸色沉了沉。
陈南惊呼:“是赵小……”姐,后面的话及时吞了回去。
“爹……救我……”慕容铭哭着朝他爹爬去。
赵玉珠再次一脚踹出,慕容铭直接飞去了他爹脚下。
荣国公面色阴沉,盯着素来纨绔不羁的儿子没吭声,不消说,又是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活该被揍。
“放肆!胆敢动世子爷?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将他拿下?”那个文官为了讨好荣国公,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招呼在场的护卫上前揍人。
赵玉珠一身好武艺当真不是吃素的,来一个踹飞一个,来两个踹飞一双。
其中一个还飞去了那个文官怀里,连同文官一块撞翻在地,撞得文官后背都快折了,那个“哎哟”惨叫。
不想,赵玉珠调整角度,将七八个护卫全踹向文官,前仆后继,在文官身上叠起了高高的罗汉。
刹那间,好好的庆功宴,生生演变成了“狂揍文官现场”。
看得在场官员一愣一愣的。
赵玉珠身手当真极好,在一张张案几上,跳上跳下,滚来滚去,灵活得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那些护卫们资质平平,又不是精挑细选的皇家大内高手,哪里是赵玉珠的对手?
一个个被耍得晕头转向。
太子身边的侍卫统领看不过眼了,那群饭桶简直太丢官家脸面,他必须亲自出马维护一下现场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