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比较频繁,两三日就有一次。”丫鬟仔细回忆道。
赵玉珠皱眉,记得姐姐说过,方珏厌恶应酬,有同僚相邀多是推拒,一个月里也难得出门两趟。可如今,两三日就有一次。
官当大了,应酬也跟着多了?
赵玉珠悻悻地打发走小丫鬟,无趣地沿着院墙散步,不知不觉绕到了前院。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道稚嫩-女童声:“这是我们傅姑娘送给方大人的贺礼,还望代为转达。”
“傅姑娘?哪位大人府上的?”守门小厮问。
女童道:“你无需多问,你家大人一听便知。”
赵玉珠闻言一怔,傅姑娘,是她知道的那位吗?
足尖一点,飞快上了墙头。
只见大门外,一个青衣稚童上了马车,微醺夏风吹过,马车窗帘荡开,影影绰绰露出一个妙龄少女的侧影。
与傅小蝶有几分神似。
赵玉珠疯了般跳下院墙,抓狂地追上川流不息的街道,那辆马车却不见了踪影。
“真是傅小蝶吗?上一世害得姐姐早逝的傅小蝶?”赵玉珠心头狂跳。
葬身卖父的傅小蝶,亡父是假的,乃假死的瓦剌细作所扮。
傅小蝶不是应该栽在细作大案里了吗?
想起上一世方珏金屋藏娇的竹林小屋,赵玉珠返回马厩抢了匹马,直奔那片翠竹林。
不想,千万竿绿竹尚在,里头却空空荡荡,压根没有上一世傅小蝶所住的简陋小屋。
赵玉珠怔了怔。
是了,先头见到的傅姑娘,香车宝马,绫罗绸缎,哪还是上一世穷困潦倒、靠人接济的贫苦村女?
两世情况明显有变。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丫鬟说方珏这三个月外出频繁,私会对象不会是……傅小蝶吧?
赵玉珠一阵胸闷,犹如胸口堵上一层湿漉漉的厚纱,呼吸都吃力起来。
少女弯腰撑住竹竿,闭上双眸,在穿过竹林的徐徐夏风中,咬牙切齿地低喊:
“方珏……你若再敢像上一世般……对不住姐姐……”
“我会一剑……捅死你!”
纤纤玉指死死嵌进竹竿里,捏断了一根又一根,发泄一通的赵玉珠才勉强平息怒气。
随后,赵玉珠翻身上马冲回街头寻了家书肆,买了纸笔写下一封信,差人快马加鞭送去薛妖府上。
傅小蝶的情况,薛妖的锦衣卫肯定清楚。
收敛情绪先回方家吃席,等着薛妖回信,便可。
夕阳西下,薛府。
一个娇俏蓝裙少女,头戴一圈紫红色的芍药花环,叩响了薛府大门。
“郭小姐,您又来了,咱们薛大人还未下值,当真不在府上。”管家来福听闻郭小姐又来了,苦着脸开门迎接。
“我知道师兄不在,可怎么办,我想他了!”见不到人,嗅嗅他残留府中的气息也是好的啊。
来福:……
郭小姐这脸皮也是够厚的,想男人的话,青天白日也敢大喇喇挂在嘴边。
呃,这郭小姐,正是薛妖的小师妹郭泗芳。
自从一个半月前的牢城外,左穿梭右穿梭,无论穿梭到哪个“风水宝地”,薛妖都瞅不见她之后,郭泗芳就执拗上了。
日日跑到薛府来死等!
她就不信了,师兄还能看不见她!
郭泗芳朝石阶下的马儿一努嘴,把牵马的活儿交给来福,自个甩着芍药花环,一个闪身进了府。
正在这时,送信的人到了。
郭泗芳瞥见信封上的娟娟小楷,一望便知是个女子的,酸气直冒:“谁家小姐不要脸,我师兄都定亲了,还没脸没皮写情书上门?”
来福悄摸摸翻了个大白眼。
郭小姐您自个不也是吗,明知薛大人定亲了,还没脸没皮摸上门,一天不落地来。
郭泗芳不爽归不爽,也没胆肥到当场抢过“情书”来撕掉。顿了顿,不悦地去了练武场。
眼见郭泗芳又把一个紫红色的芍药花环,挂在了薛妖的刀架上,来福摇着头感叹:“得,也是个痴情的。”
收回视线,来福去了薛妖书房,将信搁放在书桌上的显眼位置。
话说,薛妖升了大官也没换府邸,院子略显狭窄。
除却一片小花园,便是一个偌大的练武场。
郭泗芳无地可去,唯有练武场还算适合她。
尤其郭泗芳知晓,薛妖就是在这个练武场上,让赵玉珠武功突飞猛进后,她就魔怔了似的,每日跑来这大汗淋漓武上几个时辰。
“怎的,赵玉珠进步神速,我就没半点起色呢?”
郭泗芳望着这块“风水宝地”,愤愤不平地跺上几脚。
气恼坏了,怎的赵玉珠在哪哪就是“风水宝地”,轮到她就一个个全失灵了!
嘟嘴恼恨一通上苍太不公!
随后,习武累了的少女坐在凉凉的石阶上,双手撑住白皙下巴,执拗地痴等薛妖回府看上她一眼。
也不知是运气背还是怎的,五十天过去了,每日带来一个鲜花织就的花环,刀架上挂满的五色花环都一个接一个风干了,硬是……没见上薛妖一面。
今夜,满天繁星又眨眼催促少女回家了,薛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回!
“忙成这样!”
“日日不回府过夜?”
正泄气时,郭泗芳脑海里忽地闪过那封情书。
犹豫一小会,还是趁着管家吹灯睡下后,偷偷溜进书房,摸黑找到了情书。
不敢点灯,借着昏黄的月色又瞧得费劲。
郭泗芳索性直接看去落款处,瞧瞧是哪个狐媚女子要勾搭她师兄,非要找上门去揍她一顿不可。
模模糊糊,终于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了出来。
“赵”
“玉”
“珠”
“赵玉珠?”
赵玉珠都和薛妖互通情书啦?
一时,犹如打翻一大缸老陈醋,嫉妒的藤蔓,在郭泗芳心头抑制不住地疯长,疯长,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