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吃了。”薛妖朝她招手。
赵玉珠欢欢喜喜一靠近,薛妖就递过来一条鱼——
只见它上半截鱼肉还在,下半截显然被他吃了,只余下光秃秃的鱼骨支楞在那。
(一半鱼肉,一半鱼骨)
赵玉珠:……
这男人什么毛病啊,爱逼着他人分享茶杯就算了,连一条鱼都要逼着她共吃?
少女忍不住怀疑,这不会是报复她下午没瞪够的新招吧?
赵玉珠背过手去,嘟嘴不肯接。
吃剩下的半条鱼,口水都沾上了,她才不要。
“今晚吃撑了,肚子都圆鼓鼓的了,吃不下了。”赵玉珠笑脸一垮,随意编了个借口。
薛妖双眸定定瞅着她,下一刻,妥协地换了条没吃过的鱼:“吃这条?”
高举到她唇边。
男人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一副不吃别想走的架势,隔着朦胧的月色,赵玉珠都深深感觉到了他眼底的霸道。
赵玉珠实在怕了他眼神里的执拗,再加上他烤的鱼也不知刷了什么酱料,香气诱人,勾得少女口舌生津。
嘴馋的赵玉珠,对美味烤鱼是没有抵抗力的,很快乖巧地接过来,埋头就啃。
不想,少女刚乐滋滋地啃到一半,正吃得上瘾呢,没来得及下嘴的小半条,居然被薛妖一把抢了过去。
赵玉珠眼睁睁地看着薛妖三两口吃干抹净,还抿了抿“她先头吃光的”那半边……鱼骨头。
赵玉珠:……
完全一脸懵,这男人……是在发什么疯?
不嫌她口水么?
这可不像是报复下午没瞪够的样子了。
赵玉珠下意识盯住薛妖,仿佛要看进他心里去,去瞅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没吃够?喏,这里还有半条。”统共只烤了两条,薛妖将最开始她不肯吃的、他吃剩下的那半条又递了过来。
赵玉珠:……
她可没有与人共吃的癖好,沾了他口水的鱼肉,再美味都是不要的。
顿了顿,少女嘟起红唇商量:“你再烤一条给我呗。”
“今夜没空,还得赶回去配合钦差大人办案。”薛妖摆出一副时间很紧的样子。
赵玉珠:……
你没空,还特地跑来她院子里烤两条鱼?
这是什么古怪逻辑啊?
“你真不吃?”薛妖将那半条鱼,朝怔愣的赵玉珠唇上蹭了蹭。
赵玉珠回过神来,嫌弃地偏过头去。
薛妖默默盯了她几瞬,没再坚持,将她不肯吃的半条鱼往火堆里一丢。
随后,薛妖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帕子,小心翼翼包上两人共同吃完的那条完整的鱼骨头。
白帕子裹好鱼骨后,一点点塞进衣袖里珍藏了起来。
赵玉珠:……
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懂男人这是什么骚操作。
“早点睡,最近一段时间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给你烤鱼了。喜欢吃,忙完再说。”
丢下这句,薛妖也不走正门,直接翻墙而去。
随着车轮声疾驰而去,夜幕下的小院陷入了一片寂静。
“三小姐,薛大人不会真是……百忙之中,专程抽空来给您烤鱼吃的吧?”绿鹭旁观了全程,一脸迷雾。
赵玉珠也不懂,为何要给她烤鱼吃,还非要逼她共吃?
真是个怪人。
火堆里的半条鱼烧得“噼啪”作响,这熟悉的一幕,让少女想起今日在宝国寺后山,她丢弃在火堆里的那半条鱼了。
其余事儿,少女倒是没回想起来。
在赵玉珠而言,慕容铭不是个值得费心的人,与他相关的互动,譬如丢了条鱼骨下陷阱,慕容铭色眯眯地啃掉鱼骨上的残渣……自然不乐意去记。
星光璀璨下,人间烟火味十足。
迅速驶离的马车里,薛妖低头嗅了嗅衣袖里的鱼骨,除却淡淡的鱼骨味,还若有似无地沁出赵玉珠身上淡淡的脂粉香。
是一味幽冷雅致的梅花香。
不知想起了什么,薛妖眸色沉了沉,问陈南:“甘州城最好的脂粉铺子在哪?”
陈南一脸懵:“这个得问郭盼盼。”他一个单身汉,上哪知晓去。
郭盼盼不愧是家有媳妇的,还真知道,立马报上柳树巷胭脂翠的大名。
“走,现在就去。”薛妖挑开窗帘,望着街头商铺的灯火,补充道,“反正顺路。”
陈南和郭盼盼悄摸摸对视一眼,哪儿顺路了?
他们要去的荣国公落脚之地在城西,柳树巷胭脂翠在城东!
完全是反向好么?
次日一早,赵玉珠迷迷瞪瞪翻个身,额头碰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睁眼一看,枕边居然大喇喇摆放着一个硕大的红木匣子。
“这是什么呀?”
赵玉珠揉着惺忪的眼,爬起来细看。
红木匣子周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少女纤纤玉指掀起盖子,里头居然满满当当装了整整一匣子的脂粉。
一小盒一小盒往外掏。
绿鹭和绿燕听到动静来到内室时,就见赵玉珠青丝如瀑,身穿白色寝衣坐在纱帐里一通捣鼓,脚边玲琅满目的小盒子已铺满了半张床。
绿鹭:……
绿燕:……
“谁这般大手笔啊,一出手就送半张床的脂粉,抹到后年也使不完啊。”两丫鬟瞪大两只星星眼,一通羡慕。
赵玉珠弯唇一笑,倒是猜到了是谁,能在夜间神不知鬼不觉搁到她枕边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唯一不解的是,薛妖怎的突然一掷千金,打包送来这么多的香粉?
跟天上掉下来、白捡、不要钱似的!
不过被男人讨好,主动送胭脂水粉,总是一桩乐呵事。
“你俩过来。”赵玉珠笑成了一个贪财迷,招呼两丫鬟上前,让把小盒子一一打开来。
赵玉珠饶有兴致,眯着眼挨个去嗅:“嗯,这个是茉莉香,这是个兰花香,这个是桂花香……牡丹香,合欢香,百合香……”
各种香气应有尽有。
唯独缺了梅花香!
赵玉珠:……
“咱们小姐最钟爱的便是梅花香,偏偏少了这一味。”绿鹭遗憾得直摇头。
年纪小的绿燕更是直嘟囔:“也太不会送礼了。”
压根没将姑娘的喜好放心上嘛。
赵玉珠面上笑容淡了淡,玉足一扫,将满床的小盒子不开心地扫到一边去,双手一撑跳下床去洗漱。
洗漱完毕,往妆奁前一坐。
床上堆如小山的脂粉盒投射在镜子里,赵玉珠对着它们,心头一阵莫名的烦闷,为何烦闷不舒畅,少女自个也理不清个头绪来,反正别过眼去不愿再看。
“绿燕,上惯用的梅花香。”
赵玉珠只爱这一味,从小到大也只抹这一味。
“哎。”绿燕去抽屉里寻,却没寻到。
好一通找,绿燕急得问绿鹭:“小姐的梅花香怎的不见了,可是姐姐收到别处去了?”
“怎会,每次用完都放在第一个抽屉里的,定是你没找仔细。”
说罢,绿鹭放下手头的活计,凑过去一通找,将妆奁上下三个抽屉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寻着。
“三小姐,真是见了鬼了,它自个长腿跑了。”
赵玉珠:……
满卧室觅不着后,赵玉珠不乐意地高高撅起了嘴,她隐隐猜到一个事实,铁定是薛妖顺走了她的梅花香。
好端端的,他发什么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