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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四郎双眼微润,“辛苦了,六姐。”他可以想象在如此贫瘠的地方走到今天要付出多少。

吴婉娇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辛苦?跟他们比,已经太幸运了。”

吴四郎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个月,我走了北齐大部分地方,发现除了镇、县以外,农村里几乎跟你说得一样,稀稀落落散着一些村庄,贫困得让人难以想象。难怪东吴和西秦相继取蕃,可谁都没有

提北齐。”

“是啊,”说完转身往外走,外面的冬日阳光从白杨树头散落下来,如果没有这个涵洞躺着的人,景色是相当不错的,可谁都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突厥议和后北齐王是怎么想的?”吴四郎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过问他们的事,你知道,我不是圣人,没有心情管他们夏家的事”吴婉娇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人品高尚的人,对于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把自己弃之不理的人,是没有必要多费心的。

吴四郎看了看自己姐姐,没有费心都能有今天的样子,那如果费心是什么样子,他很期待。

后面小男孩见他们走了出去,朝躺在那里的男人看了看,躺在那里的男人睁开了眼。

吴小五小跑着过来了,带着个郎中,是方太医,自从吴婉娇生孩子,方太医就一直留在临集。

方太医带着小童进了涵洞,看了看躺着的男人,又朝外面看了看,摇了摇头,一个太医院的大夫居然给乞丐看病了。

蹲了下来,找到他的手,号起脉来。

吴婉娇带着吴四朗把闸口看了一遍,跟他讲了当年炸堵口的事情。

吴四郎看着闸下流水哗哗而过,“当时一定很惊险吧。”

吴婉娇‘嗯’了一声,“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只会动嘴,不会动手的人,第一次自己动嘴又动手,那滋味真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吴四郎笑笑,六姐确实是这样的人,那时她动动嘴,自己的爹要跟着动多少手,“舒秀才怎么样,有爹用起来顺手吗?”

“哼,吴四郎”吴婉娇嗔笑着看着他,“你说我可以,爹能这样说吗?”

“爹巴不得为你跑腿呢!”吴四郎想着当年自己六姐出嫁后,父亲大病一场的事,叹了叹气。

两人看着远处河水都没有再说话,伤感的情绪在两个人身上扩散开来,昨日种种仿佛就在眼前,那些欢笑,那些泪水,那些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情景。

风无声地吹过,鸟儿在林梢欢快地跳跃着。

唉,这就是人生啊,聚也匆匆,散也匆匆。

吴小五过来叫了一下,才打破这伤感的气氛,“小姐,这个人有点麻烦,腿发炎了,方太医说可能要截肢。”

“这么严重?”吴婉娇三两步走下闸口,又走进涵洞,“有意识吗?”

“有,但是高烧不退,很危险。”方太医很惋惜地说道,“可惜了一个小伙子。”

吴婉娇蹲下,“你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