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湘不吭声了——他也是外地人。我心说其实我也没去过三里屯……不过当然我什么都没说。
这天晚上十一点四十,严行回来了。
我们宿舍是十一点半就关大门的,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让凶巴巴的宿管大妈给他开了门。总之他是回来了,顶着走廊里黯淡的灯光。
那时我们都已睡下,他轻轻敲了一下门。
沈致湘吭哧吭哧地打呼噜,压根没醒。
我的床和沈致湘对着,都靠里侧。唐皓睡在靠门的位置,他对面是严行的床。唐皓呼噜声停了,然后他响亮地“啧”一声,翻了个身。
门又被敲了一下,这一下敲得更轻,甚至要被窗外低低的蝉鸣盖去。
我掀开身上的毛巾被,下床去开了门。
严行站在门口,抿着嘴冲我无声地笑,我觉得这个笑像是讨好——因为他的眼角都没有弯。
他也不急着进来,而是冲我做了个口型:“谢了。”
我点头。
走廊的白炽灯光经过半开的门,落在我脚下的地板上。不知是不是夏天时灯泡上聚集了很多小飞虫的缘故,我总觉得这灯光暗得发灰,沉沉映着严行的脸。
这样看来他似乎比我还高一点,但他太瘦了,下巴尖得让我想起《哪吒传奇》里,那只和商纣王一同葬身火海的狐狸。
严行进屋,几乎是毫无声响地爬上床。
可他床上不是只有一张小小的毯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