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不觉,锦娘就湿了眼,幻想过多少次,他会堂堂正正地站立在自己的面前,站立在世人面前,但一直只是泡影,如今,他真的站起来了,那如松一般挺拔的身躯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却让她觉得不真实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对一旁也是红着眼的秀姑道:“秀姑,你看清那个人了吗?他……真的是二爷?”

秀姑拿了袖子去拭眼角,猛地点着头道:“是,是,真的是二爷,夫人,你……苦尽甘来了,二爷他,他的腿终于好了。”

锦娘还待要说什么,怀里的扬哥儿却是踩着她的肚子不断的蹬着小胖腿,一双小手拍得拍拍作响,嘴里伊咿呀呀的,人仿佛要自锦娘怀里蹦出去一般。

秀姑一下便自锦娘怀里将闹得正欢的扬哥儿挖了出来,哄着他道:“你爹爹和娘亲有话说呢,不许闹啊,小宝宝。”

锦娘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只是含笑静静地看着那渐行渐近的人,冷华庭也含笑看着门口的锦娘,生过孩子的她变得愈发的丰润柔美,她的美,不惊艳,却如淳酒,历久弥新,芳香四溢,沉静淡雅,一品便成瘾,令人再也错不开眼,放不下杯,那是他心中的宝,他的心,他的魂。

越走近她,他的心便跳得越厉害,明明就很想要她看到自己立在阳光下的样子,偏生真的立于她面前时,却生了怯意,这怯意是愧,是对她期盼太久才予以实现的歉疚。

“娘子,我回来了。”他含着笑,淡淡地说道。

“相公,你回来了。”她也含着笑,淡淡地回道。

然后,他伸出了一只手,将她的柔夷放入掌心,“娘子,走,我带你去逛街。再回门子。”

她微笑地看着他,随他慢慢走下石阶,走到庭院之中,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向院外走去。

这一刻,两人的心都被幸福填得满满的,前路还会有艰难,但那又如何,他们的心是贴在一起的,只要夫妻齐心,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所以,自信满满地向前走,荆棘过后,前面便是康庄大道。

“哇……哇……哦……哦,伊……伊。”几声震天的哭喊将两人神思催醒,锦娘无奈地嘟起嘴,看了冷华庭一眼道:“看来,今儿怕是不能去逛了,咱们还得回门子呢,东西全都备好了,只等相公回来一起去呢。”

冷华庭的脸也垮了下来,却是拍了拍锦娘的脸道:“日子长着呢,以后等小家伙睡了后,咱们再偷着去?”

锦娘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小声道:“嗯,偷着去,不让任何人看到,谁也不带,就咱们俩个。”

说完,俩人相似一笑,又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的走了回来,扬哥儿早就哭成了个泪糊糊,张着小手伸向冷华庭,眼睛却是巴巴地看着锦娘,锦娘没好气地拿手敲他的头:“臭小子,你爹爹是我的,你别想抢。”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回了屋,屋里丰儿和双儿两个一见到冷华庭抱着扬哥儿走进来,不由都傻了眼,丰儿瞪着眼睛,张着嘴,半晌才道:“天,爷……可真俊啊。”

张妈妈在一旁正拿着帕子拭泪呢,听了这话便拿手戳她脑门子,“小蹄子,小心陈侍卫听到,将那定情的簪子收回去。”

丰儿一听便红了脸,娇嗔地扯住张妈妈的衣袖道:“妈妈,不带这样的,没事就笑话我,二爷是长得俊嘛,以前看他坐在轮椅里,还只觉得惊艳,有点……有点男生女相的感觉,如今一站起来,那气魄就完会不一样了,哪里还见得有半点的女气啊,分明就是个伟岸阳刚的男子汉嘛。”

张妈妈听了又戳她,“说什么呢,二爷什么时候不是男子汉了,你这丫头越说越离谱了,看来,真的找个人把你嫁了,成日介疯疯癫癫的,越大越活转去了。”

丰儿听得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进去给二爷收拾东西去,不理妈妈了。”

双儿听了也忙跟了进去,两个提了几个大包袱出来,笑眯眯地站在堂中,锦娘和冷华庭抱着扬哥儿一进正堂,便被这架式吓住,“这是干嘛呢?”

丰儿福身行了一礼道:“夫人不是说要回门子么?奴婢们将东西准备好了,只等夫人示下了。”

“二爷才回来,让他坐下喝口茶了再动身吧。”锦娘听了笑道。

“巳时二刻了,再不回去,会赶不到午时的饭,夫人,二爷,还是早些动身的好。”丰儿一脸的怪笑,眼睛都快成弯成月牙儿了。

“是啊,夫人,不能再耽搁了,早些走吧,孙相府里也不远,咱们也别坐马车了,走着去,很快就到了。”双儿那双灵动的大眼此时也是笑弯了,将包袱往肩上一耸,一幅要长期背着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