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真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明明被她气死了,还不得不夸她做得对,绿柳的话原就是实的,原本就是大夫人指使绿柳去害锦娘的,她这明摆着就是要当着大夫人的面骂大夫人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狠毒坏心肠,骂完后,还不得不夸她骂得好,做得对。
孙芸娘见自己的母亲实在是气得抽气多,进气少了,脸都白了,憋着个脸说不出话来,忙扯住锦娘道:“四妹妹也是的,跟几个下作的小蹄子见什么气,打死了就算了,犯不着将这些事都拿来跟娘说的,看吧,如今娘被那起子小人快要气死了,这不又成了你的罪过了么?”
哼,这是暗着骂自己是小人吧,锦娘眼里含了丝讥笑,嘴里却慌张说道:“呀,大姐姐你说得对,你看我,一生气就把实情说出来了,母亲,您千万别为那些个阴毒的小人气着了,放宽心,我家相公对我可好了呢,有那没长眼想害锦娘的,相公一准就会拿东西砸死她。”
孙芸娘听得一滞,锦娘这话无异在警告她们母女几个,她已经知道她们几个耍的小手段了,若再继续,她可不会轻易就放过的。
脑子里又想起平儿的死来,不由生生打了个冷噤,悄悄地握住了大夫人的手,她知道大夫人也听懂了锦娘的话,大夫人一向强悍惯了,向来只要她欺压别人的份,何曾吃过一点亏,如今被锦娘一再地拿话噎着,只怕一口气转不过来,又会晕过去的。
果然,大夫人的手冷冰冰的,手心里还冒着虚汗,不停地抖着,芸娘心里就急了起来,对一旁的杜妈妈道:“快,去沏碗参茶来,给母亲压一下。”
杜妈妈早发现大夫人不对劲了,四姑娘那几句话可是句句如刀,刀刀都戳在大夫人的心坎上,柳绿和春红是杜妈妈亲手挑的,人也是她调教出来了的,大夫人给柳绿下了什么指令,杜妈妈当然是最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不过月余,那两丫头就被揪了出来,还真是没用啊,不过,以后可再也不能小瞧这四姑娘了,得劝着大夫人,少动那些害人的心思吧,没用不说还把自己气着了。
自己生的两个姑娘就没一个是省心的,何苦来又去找庶女的麻烦呢,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听大姑娘一吩咐,杜妈妈忙去泡茶了,孙玉娘一直木木地站坐在榻边上,也没仔细听大夫人和锦娘都说了啥,这会子见杜妈妈走了,她就偎了过来,心神不定地看着大夫人,见大夫人脸都白了,嘴角也在抽畜,芸娘又紧握着大夫人的手,不由说道:“娘,大姐又气着您了?您也别气,她闹几天就让她回去就是了,总不能老住娘家里头。”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把个孙芸娘气得,伸了手就去戳她脑门子,骂道:“你个死蹄子,刚才又去想情郎了吧,连娘为啥生气都没弄清楚,就来编排我,我住娘家怎么了,你也要嫁的,将来我看你在婆家受了气,不往娘家跑的。”
这话正戳到了孙玉娘的痛处,她正为了不想嫁冷华堂而心烦呢,当初真是没眼界,以为那样的人就是天下最俊帅的男人,又看他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一颗芳心就此错付,没想到,他跟本也是个无形的浪子,不然,怎么会和宁王世子几个浑搅在一起?
哪里就比得上锦娘的相公,天仙般的人才,还对锦娘爱护有加,这样的男人才真的会疼人呢,若是……他的腿能治好,那便是个举世无双的俊男子了,这样的男子谁个不喜欢,哪个不爱啊,锦娘又是个好脾气的,若是自己过去了,也只有自己欺负她的份,就算是平妻又如何,锦娘自小就是怕自己的,自己又是姐姐,那院里头,就只有自己说话的份,若是还有小妾通房的来……最多两姐妹联起手来,治死那些个敢有小心思的人……越想越觉得好,冲口就对大夫人说道:“娘,我不想嫁简亲王世子了。”
大夫人原就一口气堵在胸膛子里,正无法舒缓,这会子听孙玉娘这一说,就像在心上又加了一闷锤,猛的就觉得心口处气血翻涌,忙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喘着气瞪着玉娘。
芸娘见玉娘真的发了魔障,忙一起身将她拽到了边去,冲口骂道:“你发什么疯,没见娘已经气得不行了么?还在那火上烧油,跟你说过那是不可能的事,你还提,是想将娘活生生地气死吧。”
玉娘听了偷瞄了大夫人一眼,见大夫人脸都憋红了,这下也慌了神,忙扑了过去捂住大夫人的胸,帮她顺着气,芸娘以为她总算知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见杜妈妈端了参茶过来,忙亲自端了往大夫人嘴边送,大夫人正一口气堵在胸前,张不得嘴,便摇了摇头,示意一会再喝,锦娘看着她们娘仨一阵忙乱,心里也觉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