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难民群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御的京都去。听闻新帝登基,京都一派繁华,到了京都,或许就能活下去。
虽然那时的萧远候,也不知为何还要活下去。
在难民之中,他遇到了萧家父母。分明是累赘,萧家父母却在萧远候跌倒时,拉了他一把,长叹道:“可怜的孩子,你爹娘呢?”
萧远候没有说话。
他本来便不爱说话,如今更不爱了。
萧家父母是他的恩人,一路山穷水恶,也带着他到了京都。但苍天之下,他们亦是苦海中的一粟,在京都外,萧家父母终于也病倒了。
蒙蒙雨色,更显凄凉。
萧远候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独自沿着官道望繁华的京都去,他捏着一枚玉佩,想着到了京都,卖了它换钱,给萧家父母买药。
无人得知,那枚玉佩是父皇赠与他的,世上仅有两枚。
雨冰冷入骨,模糊了视线,萧远候无意被石头绊倒,跌落泥泞里。
他翻了个身,却没能爬起来。
萧远候想,其实他也有些累了。漫天雨水落下,他缓缓阖上眼,想长睡不醒。
一把玉骨伞却悠悠出现在他头顶,天地间安静一瞬。
萧远候缓缓睁开眼。
那是个锦衣在身的小姑娘,双罗髻下坠着东珠,泠泠切切。
她的眼睛好像琉璃,清澈见底,又些许的空灵。她打着名贵的玉骨伞,垂眸望来,天真不加掩饰地流露而出,认真问道:“你在玩泥巴么。”
有侍从们纷纷涌上来,簇拥在她身侧惊慌道:“殿下,您怎么跑下马车了?”“……这是哪里来的难民?殿下速走,莫要弄脏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