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了合眸子,她唇微启,唤道,“碧儿,碧儿——”
端着一个簸箕盛了些许碎碳的小宫娥小跑着进了内殿,撩开帘子便望向床榻,问道,“怎么了娘娘?”
她伸手扶着肚子,看样子似乎是要起身,碧儿见状连忙将手中的簸箕往地上一放,疾步上前搀着她,很是艰难地将她扶坐起来,拿起一个绣枕靠在她的背后。
许茹茜的眸子仍旧没有丝毫神采,语调淡漠道,“将火炉子生起来,本宫冷。”
“……”碧儿终极还是年幼单纯,她蹙了蹙眉,疑惑道,“娘娘的被子里不是放着一个汤婆子么?那里头的水是奴婢方才才换上的,应该不会冷啊。”
她闻言,面上却是浮起了一抹厉色,朝碧儿瞪了一眼,呵道,“本宫让你做什么你只照做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说罢微顿,挑起一个冷笑来,声音更加冰冷,“怎么?如今皇上不来凝锦斋了,就连你们这些奴才也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碧儿被她话语里头的狠戾生生一惊,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娘娘您别恼,奴婢照做便是,照做便是!”说完便又狠狠磕了个头,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端起那半簸箕碎碳便往火炉子里头添,霎时间火焰烧得更旺,烘得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碧儿蹲在炉子旁添着炭火,一张小脸儿被烤得通红一片,额角尽是细密的汗珠子,却仍是不住地将簸箕里头的碎碳往火炉子里头放。
火焰跳跃得极是耀眼,分明是那样炽热的温度,为何她还是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只有冷,冷得她浑身都在刺痛。
身子的凉意教许茹茜无比恼怒,只觉胸中有无尽的悲凉同愤怒,她死死地咬紧嘴唇,本就毫无血色的唇变得更加惨白,她抄起床头的青瓷茶盏便朝火炉子扔了过去,口中破开骂道,“把这不中用的炉子给本宫扔了!敬事房的那些太监是干什么吃的!竟送这么个破炉子来本宫这儿,本宫再不济也是他们的主子!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