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心地回到那两个男人绑架她的地方,四周一片寂静,等她来到门口,才发现门虚掩着,而门内一阵恶臭。她眉头一皱,推开门看到的是两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出来。那两具尸体,从穿着上她认出来,是属于那两个绑匪的,致命伤似乎都是脖子上的一剑封喉,想来端木夜找到了他们,将他们都杀了。只不过因为这里偏僻,端木夜杀了人之后只怕也没处理尸体的习惯,因此他们的尸体便一直留在了这儿。
海棠捂着嘴走进门内,别开视线扫视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她先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利用房间角落里的一盆已经脏兮兮的水,将脸上稍作擦洗,然后走出小平房,将那身乞丐装彻底撕成碎片,东一块西一块的乱丢,确认没人会将这些破布跟它原来的模样联想在一起。
处理好她的那身伪装之后,海棠回到了小平房之内,房间里有一个关得严严实实的衣橱,想来当时端木夜他们来到这儿后应该是得到了绑匪的证词,所以不会认为她还在这里,也没有检查过衣橱。她将衣橱打开,走进去关上衣橱,抱着膝盖闭着眼感受了会儿黑暗的幽静。好一会儿她才推开衣橱走出来,看了那两具腐烂的尸体一眼,越过它们走出小平房,在清晨的微光之中,跌跌撞撞地向港口走去。
端木夜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又一次醒来之后他再无法入睡,烦躁不安地踱步到了船头。
当地官员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请他去官府小住,然而却被他拒绝了。他想,海棠回来的时候,他该在这儿的。
地平线处,太阳一点点跃出水面,为这个清晨带来了些许金黄色的暖意。这几天,端木夜不愿去想,也不愿入睡,梦里的那些血腥画面,让他愤怒而无法承受。他杀了很多人,亲手染上的鲜血也不少,这一刻竟无法接受他曾熟悉的那些红色液体,从海棠身上流出来。已经三天,海棠依然毫无音讯,焦躁一天天累积,绝不该有的恐慌在心底蔓延,他已经快忍不住了,如果再找不着人,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端木夜收回望向那刺痛了他双眼的阳光的视线,眼睛里有些恍惚,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要去寻找他的海棠了。然而就在那一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远处跌跌撞撞地走来个熟悉的身影。原本就要转开的视线猛然转回,他定定地看向那个方向,瞳孔一缩,竟不顾仪态,从连接船和陆地的木板上一跃而下,飞快地向那身影的方向掠去。
跌跌撞撞地走来的人,正是海棠。她的身体,自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因此当船上有人一跃而下向自己跑来时,她知道,那人正是端木夜。她心中一紧,也不知他是想继续演戏,还是觉得厌烦了想杀了她。
两人的距离渐渐靠近,海棠抬起头,似是刚看到端木夜,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开口道:“爷……”
她脸上欣喜的表情才做到一半,便眼睛一闭,向地上倒去。她特意选择离端木夜有点远的距离倒下,免得刚巧倒在他怀里,让他不得不因演戏而接住她。若果真若此,他绝对会因为她身上难闻的气味而对她更为厌恶。
倒地的时候,为了像模像样,海棠并未刻意控制什么,因此当她的身体砸到地面上时,她不得不忍着剧痛。
“海棠!”她听到端木夜叫了她一声,紧接着,她的身体就被端木夜抱了起来。他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带着她飞快地向船上跑去。
感觉到自己在端木夜有力的臂弯之中,海棠想,她完了,没有倒入端木夜的怀里,他却还是要演个情深意重的模样,甚至来抱她,她这罪过,可比倒在他怀里严重多了。
此刻海棠颇有种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感觉,她想,端木夜要演,她也阻止不了。
上了船后,端木夜立刻吩咐船上的护卫去找个大夫来,而他直接将海棠抱到了自己的船舱,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李长顺已经闻讯而来,见海棠还活得好好的,顿时就长舒了口气,他赶紧去找荷花石榴两人,让她们打水过来替海棠梳洗。
端木夜也不避嫌,就站在一旁,看着荷花和石榴两人替海棠擦洗着脸上,脖子上和胳膊上的污迹,至于别的地方,她们也不好意思在端木夜还在的时候擦洗,只好作罢。
没一会儿,当海棠感觉差不多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夫也急急忙忙地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见海棠睁开双眼,端木夜上前了一步,却又立刻退后,让大夫去给海棠诊治。大夫看了会儿,见海棠只是休息不够累着了,其他并没有什么毛病,便松了口气,照实说了。